老东西?
我爸!
我爹因为慢性病需要长期治疗和打针,最近病情有点加重,医生上周才提醒我住院费的问题!这钱我早就准备好了,就是存在林薇手里的另一张家庭卡上!那张卡上,有我存的老爷子五十万的医疗费和我自己存下的一笔百来万的应急备用金!
监控画面里,林薇从主卧的方向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惺忪,但那笑容却轻松得意得扎眼。
“急什么,”她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带着掌控一切的轻松,“我下午就去医院把那笔钱刷出来!老东西不是急等钱救命吗?呵,我看他儿子还有多大能耐!让那窝囊废和他那个病痨鬼老爹一起去天桥底下喝西北风去!”
“啪!”
手中的办公笔被硬生生掰成了两截!尖锐的塑料茬口刺进掌心,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光洁的办公桌面上,迅速晕开一小片刺眼的红。
我像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掌心的伤口**辣,但远不如心脏被反复撕裂碾碎的万分之一。
林薇!
还有她这一家子!
我以为的背叛仅仅是身体的游离,原来在她们眼里,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掠夺!不仅要榨干我最后一点价值,还要把刀子捅向我身后最重要、最无力反抗的父亲!让他因为没有钱治病而等死!
这已经不再是背叛。这是宣战!是不死不休!
监控屏幕里,岳母还在得意地拍着腿:“就是!薇薇,下午就去!越快越好!等你把那笔钱也拿出来,再赶紧把剩下的转到安全的地方去!看他宋家还有什么咒念!”
“怕什么!”林薇轻笑,带着一种志得意满的狂妄,“爸的关系在那儿摆着,妈,你忘了爸税务上的那些‘节流’手段?那可是**湖了!他宋哲一个外地来的穷小子,靠着咱们家才有了点小产业,现在翅膀硬了敢炸毛?放心,银行流水?税务稽查?我爸跟那边的人都熟!这点小事,回头爸一个电话,就能帮他抹平!”
“说得对!”岳父张卫东那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从阳台方向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修剪花草的大剪刀,脸上是惯常的精明和一种稳操胜券的笑容,“薇薇这点钱转得多及时!这种敏感时期,我们动作要快。钱到了自己人手里才安全!另外,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往来了,痕迹该清的清,该改的改。小峰那边……那些‘实验记录’,原始文档该销毁的也快动手!别留下小尾巴!记住,下手要快!等他反应过来,黄花菜都凉了!让他哭都找不到地方!”他猛地挥舞了一下剪刀,动作夸张而凶狠,像在隔空剪断我的脖子。
画面声音都无比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全家总动员,磨刀霍霍。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掌心的血滴落桌面,发出极其轻微的“啪嗒”声。冰冷的杀意已经从深潭里彻底浮了上来,在眼底无声地燃烧,冻结的不仅仅是心脏,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下降了温度。
我没有再看那令人作呕的监控画面一眼。
伸出流血的右手,鼠标指针精准地点在屏幕角落那个摄像头APP的图标上。
“停止录制并上传云端。”
然后,打开了本地磁盘空间。毫不犹豫地,将刚才自动录制的、包含他们所有“精彩”对话和转移财产企图的视频文件,拖动鼠标。
点选——另存为。
电脑发出轻微的嗡鸣。
屏幕上弹出新的命名框。
我盯着那个闪烁的光标,染血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
《铁证:张氏密谋夺产实录》.mp4
文件被稳稳地存进了加密文件夹的最深层。
关掉监控窗口。
拿出手机,删掉所有工作相关的通话记录、通讯软件里的闲谈,没有一丝犹豫。
最后,点开了与父亲的通话界面。
“爸,”电话接通,我的声音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最近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浑浊和一丝疲惫,但努力透着笑意:“哎,哲哲啊…我没事,挺好的!就是这几天总觉得没劲儿……医生……医生说还是老样子,让住院打几天针,稳定一下……不过不着急……”
“不着急?”我心里像针扎一样,但语气丝毫不变,“爸,你的事就是头等大事。听我说,我已经联系了省立医院的马教授,国内这方面的专家。人家下周刚好有空档。我这就给你和妈订票,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一早就送你们过去!”
“啊?省立?马教授?”父亲明显慌了,“那……那得多少钱?太麻烦了……”
“钱的事您别操心!找专家看病更有效!您安心听我安排就行。”我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必须立刻把爸妈送走,送到张家人完全够不着的地方!“我晚上就回来接您收拾东西。”
“你这孩子……”父亲的声音带上了哽咽,“我…我听你的。”
挂断电话。
世界重新陷入死寂。
屏幕上是我发给我一个极其信任的、高中就认识的死党李军的微信。只有一句话:“老爷子要转院去省里,车票已订。明天第一班高铁。找两个绝对信得过的、口风严的兄弟,全程护送,到我那边安顿好为止。费用算我的。”
李军秒回:“收到。包在兄弟身上。放心。”
做完这一切,我才慢慢靠回椅背。窗外夕阳的余晖斜射进来,带着一种惨烈的血红色,染红了桌面那一小片凝固的血迹。
掌心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此刻反而像一种冰冷的锚点,提醒着我接下来的方向。
家?
那个地方已经成了狼窝。
我不回去。
车子发动,汇入晚高峰的车流。夕阳把整个城市都染成了血色,车窗上像蒙着一层薄薄的血雾。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家里的监控APP推送了一条新的触发录像提醒。
大概一小时前。
画面晃动,镜头里首先出现的是林薇,她正拿着手机,屏幕上似乎是转账成功的页面,脸色因为激动而泛着红光:“妈!搞定了!老头子那五十万已经到我们手里了!”她用力亲了一下手机屏幕,“这下好了!”
紧接着,小舅子张峰凑了过来,几乎要把脸贴在屏幕上,眼神贪婪得像饿了八天的鬣狗,压低的兴奋声音都变调了:“姐!真的全到手了?太牛了!我那个看中的新款大牛……”他做了个扭方向盘的姿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急什么!”岳母张春兰一把将儿子推开,脸上堆满了计谋得逞的快意,皱纹都舒展成了花,“这钱先不忙着分!薇薇那废物老公的钱也都转过来了吧?都转到你爸公司那个账户去!”
她转向一直没露脸的岳父方向(大概在监控范围外):“老张!赶紧的,把你公司账面上那些窟窿……那些‘合理节税’做的痕迹都再扫一遍!还有小峰那几篇发了国际顶级刊物的‘大作’,底稿该清的清!一点线索都不能留给他宋家那小子!”
小舅子立刻接腔,带着炫耀和对我的极度蔑视:“切!就宋哲?他懂什么是学术造假?我那数据改得滴水不漏,原始数据U盘早就让我哥们扔进护城河冲走了!他拿头查?”
然后,林薇那张带着得意和一丝残忍的脸重新占据了镜头主位:“就是!他现在怕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爸,您就放心吧!他所有的银行卡密码我都知道,公司财务现在也基本捏在我们手里!他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翻不了天的!咱们就当花他的钱,提前庆祝庆功宴好了!咯咯咯……”
视频在刺耳的笑声中停止播放。
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划过,退出监控。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车里密闭的空间里,充斥着林薇残留的栀子花香氛、地下车库的霉味和我自己身上冰冷的汗味混杂的、令人窒息的气味。
他们以为天衣无缝?
他们以为我的底牌就是银行账户和那几张卡?
呵。
我踩下油门,车子汇入车流。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我依旧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家”。借口是公司接了个新项目,特别忙,直接搬到了公司附近的一个老式单身公寓。
这公寓在顶层九楼,没有电梯。楼道里散发着旧报纸和尘埃混合的味道。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折叠塑料桌,两把椅子。窗外能看见不远处一片规划凌乱的老城区和平房顶。
很简陋,很僻静,完美。
我把那台装着监控录像的旧笔记本电脑锁进了房东一个破旧但坚固的实木柜子里。钥匙贴身藏着。
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开始汹涌。
第一个目标,岳父张卫东。
这个人,自诩商海沉浮半生,靠着小聪明倒腾建材发家,言谈间总少不了他和税务局“哥们儿”的交情。他那家不大的建材公司账面上永远是“微利”,永远需要我提供订单维持体面。
他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
公司对面那家开了十几年的小炒店,老板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叫老马。他家的酸辣土豆丝和回锅肉,是附近写字楼加班族的救赎。张卫东公司里管后勤的小组长刘胖子,是他的忠实顾客。
我用附近健身房新开“体验会员”的身份接近刘胖子,送水、帮忙占跑步机,聊本市好吃的馆子,慢慢熟络。一次跑完步,我“无意”提了句对面的小炒真香,刘胖子立刻眉飞色舞:“那可不!我们张总特爱点他家菜当加班餐!每次都是他司机小赵开车去取,都是现金结账!”他压低声音,带着点显摆,“张总那人爱干净,连收据发票都不要的!有回小赵取完菜跟我唠嗑,说张总特别交代他,采购那些零七碎八的,能用现金就别转账,更别开票,省事儿!”
省事儿?省的是税吧!
我递给他一瓶能量饮料:“是吗?现金好,但丢了多麻烦啊。不像转账,好歹有记录。”
刘胖子嗤笑一声:“丢?张总才不会丢!他那司机取菜,每次都是拎着一个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子回来!我见过一回,里面全是那种大信封,看着就不轻!你说他一个小建材公司,哪来那么多零碎要付现金?还那么大金额?”
牛皮纸袋。大信封。现金采购。
线索够了。
几天后,一个刚毕业不久、涉世未深的小会计,一脸愁容地走进了税务举报接待大厅。她说她叫小夏,是“远达建材”一名因不堪压力刚刚离职的前财务助理。她鼓起勇气,提交了一份详尽的、记录了张卫东公司三年来超过一百二十万的、没有开票、没有账目体现的“现金支出表”,甚至包含了部分供货商提供的、日期金额能粗略对上的流水照片和送货单据。她声音颤抖,说她离职是因为拒绝继续做假账,压力太大。接待她的税务干部眉头越皱越紧。
小夏走出大厅后,绕进一条巷子,拿出我提供的一次性手机,拨通了张卫东司机小赵的电话,声音带着点紧张和八卦:“喂?赵哥?我刚听说税务局有人好像暗地里在查张总公司账上那些现金支付的事儿?……不清楚啊,就听里面一个朋友提了一嘴,赶紧给你通个风……”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然后是慌乱的“嘟嘟”声。
小夏把手机电池抠出来,随手塞进旁边的垃圾桶深处,拍了拍手,快步离开。
线索已经甩出去。后续追查链条和证据拼图,税务局自然会高效得多。
下一个猎物:小舅子张峰。
这废物点心仗着姐夫是陈强公司副总(对,就是和林薇搞到一起的那个油腻男!),花钱买了个本市某高校研究生的名头混日子。整天开着我的车(已经被他开成了自己的专属座驾)泡妞、炫耀,毕业论文据说是花钱请**做的核心部分,实验数据?他那篇发了国际顶刊(某行业顶级期刊,影响因子贼高)的第二作者论文,据说为他争取到了一个海外名校的免试名额。
学术造假?
我的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我蹲到了他带新泡上的小女友深夜从实验室楼出来的画面。那女孩长发披肩,打扮入时,挎着一个印着硕大LOGO的名牌包。两人在楼下路灯阴影处旁若无人地啃了几分钟,张峰才搂着女孩开车离开。
第二天上午,阳光刺眼。我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坐在高校对面简陋的报刊亭旁的长椅上,佝偻着背,手里捧着一份摊开的旧报纸,像个失业民工。目光却穿过马路上车流的空隙,牢牢锁在对街的便利店。
门开了。那个长发女孩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袋零食,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通话,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
就在她抬脚准备过马路时,一个背着巨大沉重旅行包、似乎急着赶路的高大男人猛地从侧面撞了她一下!动作看起来很莽撞。
“啊!”女孩惊呼一声,手里的零食袋脱手飞出,名牌包也“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开来——粉饼、口红、钥匙、一个玫红色的方形小充电宝、还有……一个非常小巧精致的银色U盘!
那男人慌乱地道歉,手忙脚乱地帮她捡东西。女孩一边抱怨,一边弯腰去捡。
混乱中,我的目光如同鹰隼捕捉猎物。那个银色U盘被捡起的瞬间,被男人粗糙的大手不露痕迹地拨到了旁边一个更不起眼的杂物缝隙下。
不到十秒,男人捡起她的名牌包和大部分零碎塞回女孩手里,一脸歉意地快速“逃离”了现场。女孩也赶紧收拾完地上的东西,清点了一下包包(大概没注意到少了个不显眼的U盘),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人走光后,那个银色的U盘静静躺在水泥地和墙壁的缝隙角落里。
几分钟后,另一个穿着快递工作服的人小跑着过来,装作找地址,弯腰从缝隙里抠走了那个不起眼的小东西。
下午,张峰的实验室炸了锅。据说有人在楼梯口“不小心”听到了小夏(对,就是那个长发女友,她叫夏晓慧)歇斯底里的哭喊和翻箱倒柜的声音:
“我的U盘呢?!!那里面有我电脑里所有实验数据的备份!!!还有我男朋友那篇顶刊论文的原始资料!!!昨晚离开前我还检查过!丢了我毕不了业啊!!”
随后,她的电脑被证实感染了某种强力木马病毒,硬盘所有分区被加密勒索,勒索者声称一周内收不到三十个比特币就永久销毁数据(当然是假的)。而学校机房服务器的自动备份,在三天前“恰好”出了点小故障……
目标三:岳母张春兰。
这个女人就是个披着“虔诚信徒”外衣的恶魔。每次进我家门,那股廉价香烛混合着浓烈香水的刺鼻气味就经久不散。她表面在社区老年活动中心跳广场舞、做“慈善”,私底下却是社区里出了名的嘴碎和爱占小便宜。
她的“致命污点”,我早有耳闻,一直半信半疑。直到有一次,小区门口卖煎饼果子的老王喝多了跟我闲聊,提到他一个远方亲戚的孤寡老太太(就住在老城区那边),被一个“热心教友”忽悠着买了所谓的“保命延寿法器”,几乎掏空了积蓄,最后发现是个劣质的玻璃珠子。老太太气病了,没熬过冬天。
那“热心教友”的特征和行事风格,和岳母张春兰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爱在固定时间去那家老年活动中心旁边的茶馆“布道”,都专挑没文化、独居或者家境困难的老头老太太下手。
突破口就在老王口中那个气病了的老太太,林翠花。地址是……老城区向阳里十五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