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的日子,比乱葬岗更像地狱。
刘管事说,要报仇,就得先学会怎么当一把最锋利的刀,既能勾住男人的心,又能刺穿他们的喉咙。
每天天不亮,我就得起来练身段。
腰上系着铅块,在院子里走碎步,一步都不能错,错了就会被管事手里的藤条抽。
背上的伤旧的还没好,新的又叠上来,夜里睡觉只能趴着,一沾枕头就疼得发抖。
可我不敢哭。
我记着我娘在狗笼里的样子,记着苏**的笑,疼就变成了火,烧得我不敢停下。
后来开始学魅术。
不是青楼里那些俗套的媚眼和身段,是刘管事从一个老嬷嬷那里学来的秘术。
她教我怎么用眼神勾人,怎么在说话时带一点气音,让男人的心跟着发颤;
教我怎么在指尖抹上特制的香膏,若有若无地蹭过男人的手腕,让他们魂牵梦绕;
还教我怎么察言观色,从一个人的眼神、手势里,看出他的心思和软肋。
有一次,一个富商来青楼,点名要见我。
刘管事让我去陪他喝酒。
那富商手不安分,想摸我的腰,我想起刘管事说的话,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笑着说:“大人别急,这酒还没暖好呢。”
我给他倒酒时,故意把酒洒在他的衣襟上,然后拿过帕子,慢慢给他擦。
帕子里藏着一点迷迭香,是刘管事调的,能让人放松警惕。
富商果然没再动手,反而盯着我的眼睛,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没告诉他,只说我是新来的,还没取名。
那天晚上,富商走的时候,给了刘管事一大笔钱,说要把我赎走。
刘管事笑着拒绝了,说我还小,不懂事,怕扰了大人的兴致。
等富商走了,刘管事把我叫到房里,递了一碗药给我。
“喝了它,”她说,
“能让你身子更软,也能让男人更离不开你,只是……以后可能怀不上孩子了。”
我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想起我娘临死前的眼神。
她那么想让我活下去,可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我端起药碗,一口喝了下去。
药味很苦,苦得我眼泪都掉了下来,可我没吐。
刘管事摸着我的头,说:“好孩子,以后你就是这世上最勾人的狐狸,谁都逃不过你的爪子。”
除了魅术,刘管事还教我读书写字,教我算学,教我宫里的规矩。
她给我讲前朝的宫斗故事,讲哪个妃子因为太蠢丢了命,哪个妃子因为太狠当了皇后。
“宫里的女人,要么当刀,要么当肉,”她说,“你想当刀,就得比谁都狠,比谁都能忍。”
我记住了她的话。
十年里,我从一个只会哭的小丫头,变成了青楼里最有名的姑娘。
客人都说我眼神勾人,身段软得像水,可没人知道,我的指甲缝里,藏着多少淬毒的针。
这十年里,我也没忘打听苏**的消息。
听说她十五岁那年,被选入宫中,因为长得漂亮,又会说话,很快就得了皇上的宠,从才人一路升到了贵妃。
听说她的娘家,丞相府,也因为她的缘故,权势越来越大,连摄政王都要让他们三分。
每次听到这些消息,我心里的火就烧得更旺。
我知道,我的机会快到了。
果然,这年开春,宫里传来消息,要选一批秀女入宫,充实后宫。
刘管事把我叫到房里,递给我一个锦盒。
“里面是你的户籍和画像,”她说,
“我已经打点好了,你会以江南盐商之女的身份入宫。记住,宫里不比青楼,一步错,就是死。”
她顿了顿,又说:“苏贵妃现在得宠,你刚开始不能硬碰,要先藏好自己的爪子,等机会来了,再一口咬断她的喉咙。”
我打开锦盒,看着里面的画像。
画里的女子眉眼弯弯,眼神温柔,一点都不像我。
可我知道,这就是我入宫的面具。
“我知道了,”我说,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也不会让我娘白死。”
入宫那天,天很蓝。
我站在秀女队伍里,看着巍峨的宫门,心里默念着:苏贵妃,我来了。
这一次,我要把你欠我的,还有我娘的,一点一点,都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