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疯狂震动。是同事群里，消息99+。
【@楚炣楚炣！快看微博！惊天大瓜！沈临洲有女儿了！五岁！】【我的妈呀！居然是代孕？真的假的？】【那个**的照片……背影看着怎么有点像……楚炣？】【@楚炣你前几天不是还去给他扎针了吗？他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别瞎说！怎么可能！楚炣哪像生过孩子的？】
像一根根针，扎在我身上。
我抖着手关掉群消息，世界并没有清净。微博推送一条接一条，像催命符。
【爆！沈临洲代孕事件持续发酵！律师解读：或涉嫌违法！】
【爆！疑似**更多生活照曝光！曾为某医院实习护士！】
【爆！沈临洲工作室沉默！李莉电话无人接听！】
【爆！沈临洲官宣女儿微博下，骂声与祝福齐飞！】
我点开那条“更多生活照”。一张是医院实习生胸牌的照片！虽然名字打了马赛克，但照片……是我！刚毕业时，青涩的证件照！
另一张，是几个月前，我在医院食堂吃饭时，同事随手拍的侧脸！发在朋友圈里，我还点了赞！
完了。藏不住了。
“楚炣？楚炣你在家吗？开门！”门外传来用力拍门声，是护士长的声音，带着急切，“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出事了！快开门！”
我像具行尸走肉，打开门。
护士长脸色凝重，后面还跟着两个穿着医院行政制服的男人。“楚炣，这两位是院办和宣传科的领导。”
其中一个领导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楚护士，关于网络上流传的，你与影帝沈临洲先生……及其女儿的一些猜测和照片，院领导非常重视。请你立刻跟我们回医院，配合调查，澄清事实。”
“澄清？”我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澄清什么？”
“澄清那些照片的真实性！澄清你和沈临洲先生以及他女儿的关系！”领导加重语气，“这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医院的声誉！大批记者堵在门口！你必须说清楚！”
医院小会议室。空调开得很足，我却冷得发抖。
对面坐着院领导、医务科主任、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像是公关公司的女人。桌上摊着打印出来的“证据”——那些营销号扒出来的照片。
“楚炣护士，”院领导敲着桌子，“请你解释一下。这张孕期的背影照，是不是你？”
我看着照片里那个臃肿、卑微、像牲口一样的背影。碎花裙。是我妈在地摊上花三十块钱买的。
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还有这张，你实习期的胸牌照片，以及你在食堂的照片。你怎么解释你和沈临洲团队的联系？还有护士站那边的记录显示，几天前，沈临洲因急性肠胃炎急诊入院，是你负责的VIP病房！他是不是认出了你？这次他忽然公开女儿，是不是和你的接触有关？”
一连串的质问，像冰冷的石头砸过来。
“我……”我张了张嘴，声音嘶哑，“我……不认识他。那些照片……是巧合。长得像的人很多……”
“楚护士！”公关公司的一个女人不耐烦地打断我，她妆容精致，眼神犀利，“现在不是嘴硬的时候！舆情已经爆炸了！‘某医院护士疑为影帝**’这个话题已经冲上热搜第三！后面跟着一个‘爆’字！我们医院的名字也被关联了！这对我们百年老院的声誉是毁灭性打击！你必须说实话！我们才能帮你！”
“帮我？”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怎么帮？把我推出去，坐实我就是那个**，给医院撇清关系？说我只是个人行为，与医院无关？”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个领导交换着眼神。
医务科主任叹了口气：“小楚啊，你还年轻，不懂事情的严重性。代孕在我国是明令禁止的！一旦坐实，这不仅仅是道德问题，可能涉及违法！你个人的前途，甚至可能面临法律风险！我们医院，更是会被拖下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主动站出来，诚恳道歉！说明你是当年一时糊涂，被金钱诱惑，才……我们会尽量保护你……”
保护？我听着这虚伪的话，胃里一阵翻涌。
“我没有违法！”我猛地抬起头，指甲抠进掌心，“那份协议……是境外的！钱也是境外账户打的！李莉亲口说过，他们规避了所有风险！我只是……收钱，做事！”我脱口而出的话，让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愣住了。
糟了。说漏嘴了。
院领导脸色铁青：“楚炣！你……你承认了？！你承认你参与了代孕？！”
公关女人立刻拿起手机，眼神锐利：“境外协议？账户？具体细节！这很重要！对方是谁经手的？协议还在不在？”
我浑身冰冷，意识到自己跳进了更大的坑。
“我……”我嘴唇哆嗦着，巨大的压力和恐慌让我几乎崩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协议签完就被收走了……钱……钱早就花完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站在门口，气场强大。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西装、面无表情的助理。
“抱歉，打扰一下。”金丝眼镜男人开口，声音沉稳有力，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身上，“我是沈临洲先生的**律师，姓陈。关于楚炣女士和我当事人沈临洲先生之间的私人事务，将由我全权处理。”
他无视一屋子震惊的医院领导，径直走到我面前，递过一张名片。“楚女士，沈先生委托我，务必保护好您。请跟我离开这里。外面的情况，对您非常不利。”
我看着他，像抓住了一根漂浮的稻草，又像是看到了更深的漩涡。
沈临洲的律师？他来“保护”我？什么意思？
“陈律师！”院领导反应过来，急忙起身，“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楚炣她……”
陈律师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语气不容置疑：“贵院无权扣留或审问我的当事人。关于此次舆情对贵院造成的影响，稍后会有专人与你们对接处理方案。现在，我必须带楚女士离开。”他看向我，“楚女士，请。”
我浑浑噩噩地站起来，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跟着陈律师和他带来的助理，走出了令人窒息的小会议室。
一路沉默。电梯下行，外面隐约传来喧闹声。
医院后门，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
陈律师拉开车门：“楚女士，请上车。”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这辆深色的车，像看着一头沉默的怪兽。但身后医院大楼里射出来的目光，和外面可能存在的无数镜头，更让我恐惧。
我钻了进去。
车内宽敞，冷气很足。陈律师坐在我对面。助理坐在前排，升起了隔音挡板。
车子启动，平稳地驶离。
“楚女士，”陈律师开口，语气公事公办，“沈先生让我转达他的歉意。此次事件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也并非他的本意。他没想到当年的旧事会被扒出，更没想到会把你卷入如此巨大的风波。”
我低着头，盯着自己交握在一起、还在微微发抖的手。“他……为什么要公开？”我终于问出了这个最核心的问题，“那份协议……他签了字的！他答应过绝对保密！”
“沈先生有他的考量。”陈律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冷静，“但事已至此，追究原因无益。当务之急，是控制局面，保护您和……孩子的利益。”
孩子！他提到了孩子！
那个在我肚子里待了十个月，出生时哭声响亮，只在我模糊的意识里停留了一瞬的小生命！
她……她怎么样了？
我猛地抬起头：“孩子……她还好吗？现在在哪？”
“孩子很好。沈先生把她保护得很好。”陈律师语气缓和了一些，“在风波彻底平息前，她暂时不会露面。”
“她……叫什么名字？”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陈律师沉默了一下：“沈念月。思念的念，月亮的月。”
沈念月……小月亮……
心口那块空了五年的地方，猝不及防地被这个名字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尖锐地疼。
“沈先生希望，”陈律师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能和你见一面。当面谈。”
“谈什么？”我警惕起来，“谈怎么让我闭嘴？谈怎么让我消失得更彻底？”
陈律师摇头：“楚女士，你误会了。沈先生从未想过要你‘消失’。这次的事件，虽然失控，但也让一些事情……无法再回到过去。他需要和你谈谈，关于念月，也关于你。”
车子驶入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电梯直达顶层。
门开了，是一个开阔的入户玄关。空气里有淡淡的、熟悉的冷冽木质香。
陈律师引我进去：“沈先生在书房等你。”
这是一套视野极好的顶层复式。装修是冷峻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调，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
书房门虚掩着。
我推开门。
沈临洲就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身姿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窗外闪烁的霓虹映在他身上，勾勒出孤寂的轮廓。
听到声音，他转过身。
没有墨镜，没有口罩。那张被无数镜头追逐、被千万粉丝痴迷的英俊脸庞，清晰地暴露在灯光下。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下颌线绷得很紧。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没有了在医院时的试探和冷漠，也没有了荧幕上的光芒万丈，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挣扎。
“来了。”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书房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城市永不疲倦的喧嚣隐隐传来。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这个在荧幕上光芒万丈、此刻却显得无比疲惫的男人。五年前，他是我绝望中的金主，是交易另一端高高在上的符号。现在，他是那个在混乱中派律师把我带出来的人，是那个……叫“沈念月”的小女孩的父亲。
“为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打破沉默，“为什么要公开？你明知道……”
“因为藏不住了。”沈临洲打断我，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动作带着浓重的倦意，“有人……在勒索我。”
我愣住了：“勒索？”
“对。”他走到巨大的书桌后，拿起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走过来，递给我，“自己看。”
我迟疑地接过。文件袋很沉。打开，里面是一叠照片，还有几张A4纸打印的信件。
照片……赫然是那天在医院，VIP病房里！
第一张：我低头给他扎针，他微微抬着手臂。角度很刁钻，看起来……像是他握住了我的手？
第二张：他摘下墨镜，露出眼睛的瞬间，而我正抬眼看他！照片里，我的眼神带着惊讶（我当时确实被吓到了），而他的目光……在镜头下，竟显得有些……专注？甚至……温柔？
第三张：他靠回病床，墨镜重新戴上，而我收拾器械准备离开。角度问题，看起来像是我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除了照片，还有打印的信件。措辞强硬，充满威胁：
【沈大影帝，艳福不浅啊。秘密女儿都五岁了，还不忘勾搭当年给你生孩子的漂亮小护士？VIP病房，孤男寡女，旧情复燃？**！】
【三千万。买这些照片和我手里的其他‘料’永远消失。否则，下次出现在头条的，就是你和这位楚护士的‘病床亲密照’，以及当年那份精彩的代孕协议复印件！想想看，‘顶流影帝私生活混乱，代孕弃养，无缝衔接勾搭**’……这标题怎么样？】
【给你24小时。钱打到这个海外账户。别耍花样，我知道你律师厉害。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落款是一个嚣张的符号。
我的手开始发抖。原来如此！他那天在医院认出我，这本身就成了别人勒索他的把柄！
“所以……你抢先一步，自己公开了女儿？”我明白了，心头却更冷，“你想破罐子破摔？用主动承认有女儿，来淡化‘勾搭**’这种更不堪的绯闻？顺便……把我也拖下水，让勒索的人以为你不在乎了？”
沈临洲看着我，眼神深邃得像寒潭：“这是一部分原因。”
“一部分？”我捏紧了那些照片，纸张边缘割得掌心刺痛，“另一部分呢？拿我当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