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我变温柔了精选章节

小说:因为你,我变温柔了 作者:司姜 更新时间:2025-10-01

1、暴戾的茧上海的梅雨季总是黏腻得让人心烦。窗外的雨已经连绵不断地下了整整一周,

灰蒙蒙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水珠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在窗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十足,冷气从通风口嘶嘶地涌出,与室外的闷热形成鲜明对比,

却丝毫驱不散我心头那股无名火。“这做的什么垃圾方案?小学生作文都比你们强!

”我将一叠文件狠狠摔在会议桌上,纸张四散飞落,有几张飘到了坐在末尾的新员工面前。

会议室里霎时鸦雀无声,只有投影仪还在不知趣地嗡嗡作响。十二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桌面,

没人敢与我对视。市场部总监李伟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

仿佛我扔出去的不是文件而是手榴弹。“林总,

这个方案我们已经修改三次了...”项目经理小王怯生生地开口,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几个字几乎吞回了肚子里。“修改三次?我看是倒退三次!”我猛地站起身,

高跟鞋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出尖锐的声响,“如果明天早上九点前我看不到一个能入眼的方案,

整个项目组全部滚蛋!”甩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冲出会议室,玻璃门在身后剧烈晃动。

回到办公室,我重重摔上门,震得墙上的装饰画歪了几分。落地窗外,

陆家嘴的高楼在雨雾中若隐若现,这个我奋斗了十年征服的钢铁丛林,

此刻却让我感到莫名的窒息。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妈妈”。我瞥了一眼,

任由它响到自动挂断。不出三十秒,助理小张的内线电话亮了。“林总,

您母亲说有急事...”“告诉她我在开会。”我打断道,

语气里的火药味让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的,林总。”小张小心翼翼地回应,

迅速挂断了电话。我走到窗前,看着下面蚂蚁般大小的行人和车辆。三十二岁,

上市公司最年轻的女副总裁,年薪七位数,在上海最贵的地段拥有自己的房子。

在所有人眼中,我是成功的代名词,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童年的记忆碎片般闪过脑海。六岁时因为邻居小孩弄坏我的玩具车,

我抓破了他的脸;十二岁因数学考试差两分满分,我把试卷撕得粉碎,

吓得老师不敢叫我家长;十六岁因母亲私自扔了我一件旧衣服,

我整整一个月没跟她说话...“你这脾气,迟早要吃大亏。”父亲生前常这样叹气,

而他去世那年,我甚至因为赌气没去见他最后一面。那之后,我的脾气非但没有收敛,

反而变本加厉,像是要用怒火掩盖内心的悔恨与空洞。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男友杨轩。

“今晚一起吃饭吗?外滩新开了家法餐...”他的声音温柔得近乎讨好。“没空,

还有个会要开到很晚。”我不耐烦地扯着谎,“这周末也要加班,项目出了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舒舒,我们已经三周没见面了。”“所以呢?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闲?没事我挂了。”没等他回应,我直接结束了通话。

杨轩是家人介绍的相亲对象,家境优渥,性格温和得近乎懦弱。和他在一起半年,

只因为我偶然提到喜欢向日葵,他就能每周准时送上一束。平心而论,

他是个完美的结婚对象,但每次见到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就莫名火大。下班时,

雨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我驾驶着红色保时捷驶出地下车库,雨水猛烈地敲打着车窗,

雨刮器以最快速度摆动,仍勉强看清前方的路况。拥堵的高架上,车辆排成长龙缓慢蠕动。

眼看又一个绿灯转红,我狠狠捶向方向盘,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鸣,引来旁车司机厌恶的目光。

“看什么看!”我摇下车窗吼道,雨水瞬间打湿了我的手臂。那人似乎被我的气势吓到,

迅速转开头,假装专注前方。手机再次震动,是母亲。我烦躁地掐断电话,却在不经意间,

瞥见后视镜里自己扭曲的脸,紧锁的眉头,抿成一条线的嘴唇,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刹那间,我恍惚看见了父亲临终前望着我的那双失望的眼睛。心脏猛地一抽痛。就在这时,

一辆电动车突然从右侧窜出,我猛打方向盘避让,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

整辆车失控地冲向护栏——“砰!”世界天旋地转,安全气囊猛地弹出,撞击得我胸口发闷。

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车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急促的刹车声,

雨水混合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我挣扎着想解开安全带,却发现手臂软绵绵使不上力。

意识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被雨水浸染得朦胧扭曲的城市灯火,

像一幅被水浸坏的油画。这就是结局了吗?以一场车祸结束被人厌惧的一生?奇怪的是,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2、意外的光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我在一阵钝痛中醒来。睁开眼,四周是一片刺目的白。

天花板上的灯管发出冷清的光,输液瓶里的液体正一滴一滴通过软管流入我的身体。

稍微转动头部,太阳穴就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别动,你脑震荡,需要静养。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艰难地侧过头,看见窗边站着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

逆光中,他的轮廓被晨曦柔和地勾勒,手里拿着病历本,正低头记录着什么。“我在哪里?

”我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华东医院,你昨晚车祸送来的。”他走近病床,

检查我的瞳孔反应,“还好系了安全带,气囊也正常弹开了。轻微脑震荡,左臂骨折,

多处软组织挫伤,但性命无忧。”这时我才看清他的模样,他约莫三十五六岁,五官清俊,

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明亮而温和。与其他医生不同,他的白大褂一尘不染,

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胸牌上写着“神经外科顾南舟”。“算你运气好,

昨天值班的是顾主任,”跟进来的小护士一边调整输液速度一边插话,

“他刚做完一台八小时的手术,听说有重伤员又赶了回来...”“小陈,

”顾医生轻声制止了她,转向我时眼神平和,“已经通知你的家人了,应该很快会到。

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恶心吗?”我尝试点头,却引发一阵眩晕,忍不住**出声。

“慢慢来,不着急。”他的手稳稳扶住我的肩膀,动作轻柔却有力,

“创伤后的身体需要时间恢复,尤其是大脑。”他的声音像有一种魔力,

奇异地抚平了我的焦躁。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母亲急匆匆地冲进来,身后跟着杨轩。“舒舒!

我的孩子!你怎么样?”母亲扑到床前,眼泪簌簌落下,想碰我又不敢,

双手悬在半空颤抖着。若是平时,我早该不耐烦地推开她,抱怨她大惊小怪。但此刻,

在顾医生平静的目光下,我破天荒地没有发作。“没事,死不了。”我别别扭扭地回答,

语气却比往常软了几分。杨局促地站在床尾,手里捧着一束俗气的康乃馨:“舒舒,

我给你带了早餐,还有换洗衣服...”“放那儿吧。”我打断他,下意识地瞥向顾医生,

莫名不愿让他看见我对待亲人的恶劣态度。顾医生简要地向母亲说明了我的情况,

语气专业而富有耐心,即使母亲反复问着相同的问题,他也没有丝毫厌烦。

“最重要的是保持情绪稳定,有利于恢复。”说这话时,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

查房结束后,病房里只剩下我、母亲和杨轩。母亲开始絮絮叨叨地数落我开车太猛,

工作太拼,脾气太急才导致车祸。若是往常,我早就爆发了,但今天却反常地沉默着。“妈,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最终,我只是闭上眼,轻声说道。母亲愣了一下,

似乎准备好迎接我的爆发却扑了个空。她迟疑地和杨轩对视一眼,小心翼翼为我掖好被角,

悄悄退出了病房。病房终于安静下来。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洒入,

在白色床单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我望着天花板,

第一次没有因为被困在原地而焦躁不安。那天下午,顾医生再次来查房时,

我正在尝试用未受伤的右手拿水杯,却笨拙地洒了一身水。“我来。”他自然地接过杯子,

递到我唇边。距离拉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窘迫地就着他的手喝水,感觉自己像个无助的孩子。“慢慢来,恢复需要过程。

”他放下水杯,抽出手帕轻轻擦拭我溅湿的手指。动作自然得像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的目光落在他胸牌上:“顾南舟医生?”他微微点头:“叫我顾医生就好。”“顾医生,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我的伤...会留下后遗症吗?”他推了推眼镜,

目光坦诚:“坦白说,脑震荡可能需要较长的恢复期,

期间会有头痛、头晕、情绪波动等症状。左臂骨折倒是好办,愈合后不会影响功能。

”他停顿片刻,看向我的眼睛,“不过,身体上的伤容易愈合,心理上的创伤更需要关注。

车祸经历有时会引发创伤后应激障碍,如果你感到焦虑、失眠,或者情绪异常,

随时可以找我聊。”我沉默了片刻。多年来,我第一次产生了向人倾诉的冲动,

但长期的习惯让我咽回了几乎脱口而出的话。接下来的日子,我困在医院里,

像一头被拔去利爪的野兽。公司下属来看过我几次,带来的鲜花果篮堆满了窗台,

但他们的眼神里除了礼貌性的关心,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畏惧。只有顾医生来查房时,

我才会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他总是准时在早晨八点出现,白大褂永远整洁挺括,

听诊器在颈间闪着银光。他检查伤口时手指轻柔却稳定,解释病情时耐心细致,

从不因我的问题幼稚而不耐烦。“今天感觉怎么样?”这是他每天的开场白,

语气里的关切真实而不矫饰。渐渐地,我开始期待他的每日来访。

甚至会在前一天晚上思考明天要问他什么问题,只为了能多留他几分钟。

我发现他右耳后有一道细小的疤痕,说话时若陷入思考,食指会无意识地轻敲病历夹边缘。

这些细微的发现让我莫名欢喜,像收集到了什么珍宝。一天深夜,我被噩梦惊醒,

车祸场景反复在脑海中重演,心跳如鼓,浑身冷汗。按铃叫来值班护士,

却只得到敷衍的安慰和半片安眠药。药物作用下,我昏沉却无法深睡,

半梦半醒间感到有人轻轻走进病房,调整了我歪斜的枕头,拭去我额上的冷汗。“没事了,

只是梦。”熟悉的声音低语,一只手短暂而安抚地轻触我的肩。我努力想睁开眼,

却沉溺于那份安心中再度睡去。次日醒来,几乎以为那只是梦境,

但枕边遗留的淡淡皂角清香告诉我并非幻觉。“昨晚休息得怎么样?”早晨查房时,

顾医生照例问道,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额外关注。我注视着他,

突然问道:“昨晚是你来看过我吗?”他略微一怔,

随即微笑:“值夜班时顺路看了看你的情况。睡眠对脑震荡恢复很重要。”那一刻,

某种温暖的东西从心底涌起,融化了我常年冰封的情绪防线。康复过程远不如预期顺利。

脑震荡后遗症比想象中顽固,持续的头痛和眩晕让我情绪低落。一周后的傍晚,

主治医生告知我需要延长住院时间,我积压的烦躁终于爆发。“我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十天!

公司有重大项目等着我决策!你们是不是根本没办法治好我?

”我抓起床头的水杯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裂声在病房里格外刺耳。小护士吓得后退一步,

主治医生皱起眉头:“林女士,请你控制情绪...”“控制情绪?

换成你整天躺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试试...”我的话戛然而止,顾医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平静地望着我。没有指责,没有厌烦,他的目光里只有理解。主治医生摇摇头,

带着护士离开了。顾医生轻轻关上门,走到床边蹲下,小心地拾起玻璃碎片。“别动,

会划伤手。”我下意识地提醒,语气依然生硬,却少了怒气。他抬头看我一眼,

微微一笑:“看来恢复得不错,至少还关心别人。”我怔住了。多年来,

所有人不是惧怕我的脾气就是试图改变我,从未有人如此自然地接纳我的失控,

甚至从中看出积极的一面。他处理完碎片,

洗过手后回到床边:“我知道被困住的感觉不好受。”“你怎么会知道?”我闷声问。

他沉默片刻,右手指无意识地轻敲床栏:“我妻子去世前,在医院躺了整整一年。

我每天看着她从愤怒到绝望,再到平静接受。那时我才明白,身体被困住固然痛苦,

但更痛苦的是心被困住。”我哑然无言。这是第一次听他谈起私事,而内容如此沉重。

“对不起,我不知道...”“没关系,”他温和地打断,“痛苦是生命的一部分,

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面对它。”他检查了我的输液管,

“延长住院是因为你的大脑需要时间愈合,强行出院只会留下长期后遗症。你的事业很重要,

但没有什么比你本人更重要。”他的话语像温暖的泉水,浸透**涸龟裂的心田。那一刻,

我忽然渴望成为更好的人,成为一个配得上他温柔相待的人。“顾医生,”在他离开前,

我叫住他,“谢谢。”他转身,夕阳从他身后的窗户涌入,

为他的轮廓镀上金边:“叫我南舟就好。”“南舟,”我念出这个名字,

像含着一颗温暖的糖果,“我是晋舒舒。”他微笑点头:“好好休息,晋舒舒。”那晚,

我失眠了。不是因为疼痛或烦躁,而是因为心中涌动的陌生情感。

我回忆起自己三十二年来的人生。我用愤怒武装自己,用尖刺推开所有人,

最终活成一座孤岛。而顾南舟的出现,像一道阳光照进我封闭已久的世界,

让我第一次想要变得柔软,想要给予他人温暖,如同他给予我的那样。凌晨时分,

我拿起手机,给杨轩发了短信:“对不起,一直以来的我都很糟糕。如果你愿意,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发送键按下的那一刻,我感受到的不是牺牲或妥协,

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与自由。因为我终于明白,我不是为了谁变得温柔,而是因为他,

我想变得温柔。3、温柔的练习出院那天,上海迎来了久违的晴天。阳光慷慨地洒满病房,

窗外梧桐树的新绿在微风中摇曳。我独自办理出院手续,拒绝了母亲和杨轩的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