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我拖着行李箱走出家门。
舅舅舅妈要送我到火车站，我拒绝了。离别总是让人难过，我不想让他们也跟着伤心。
"记得常打电话回来。"李慧敏红着眼眶嘱咐我，"云南那边人生地不熟，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们。"
"我知道的，舅妈。"我抱了抱她，"您和舅舅要保重身体。"
临走前，我看了一眼楼上江城的房间。窗帘紧闭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也许他还在睡觉，也许他根本不在乎我的离开。
算了，都不重要了。
我拖着行李箱向小区门口走去，每一步都很沉重。这里有我二十五年的回忆，有我的青春，有我最美好也最痛苦的时光。
"清雅！"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江城正朝我跑过来。
他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脚上只穿了一双拖鞋。看起来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你……"我有些意外，"你不是要开庭吗？"
江城停在我面前，微微喘着气："庭审推迟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行李很重吧？我送你到车站。"他伸手要接我的行李箱。
"不用了。"我往后退了一步，"我自己可以的。"
江城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清雅，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摇摇头："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
"我们不是表兄妹关系吗？表兄妹之间，保持距离比较好。"我学着他昨天的语气说道。
江城的脸色变了："清雅，你……"
"我什么？"我看着他，"江城，是你告诉我要认清现实的。现在我认清了，你又不满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城有些急躁，"我只是……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就离开。"
"这点事？"我笑了，"江城，在你眼里，我的感情就是这点事吗？"
江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算了。"我重新握住行李箱的拉杆，"江城，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以后各自安好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
"清雅！"江城在后面喊我，"你真的要这样决绝吗？"
我没有回头，但步子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昨天说话伤人了，但是……但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不能做恋人，也不能连朋友都做不成吧？"
朋友？
我停下脚步，但还是没有回头。
"江城，你觉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一个深爱着你的人，和一个永远不可能爱她的人，怎么做朋友？"
身后一片寂静。
"我每次看到你，都会想起自己有多么卑微。我会想起自己这十五年来的一厢情愿有多么可笑。"我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江城，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我重新迈开步子，这一次没有再停下。
身后传来江城的声音，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清雅，对不起。"
出租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司机帮我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我坐进车里，透过后视镜看到江城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这边。
"师傅，开车吧。"
车子缓缓启动，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一刻，我突然有种重生的感觉。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终于获得了自由。
虽然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但至少我可以自由地飞翔了。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我拖着行李在人群中穿行，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一个人出远门，还是三年前去参加司法考试。那时候江城还在车站送我，给我买了一大堆零食，叮嘱我路上小心。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温柔也许只是他对妹妹的关心而已。
而我却把它当成了爱情的证明。
真是可笑。
检票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清雅，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宋婉儿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是城哥给我的。"宋婉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得意，"清雅姐，听说你要去云南了？"
"是的。"我不知道她打电话来想说什么。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道歉，昨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宋婉儿的声音变得委屈起来，"我只是太爱城哥了，看到有人想抢走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你想说什么？"我没有耐心听她绕弯子。
"我想说，你能放下城哥真的很好。"宋婉儿直接了当地说，"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孩，值得更好的男人。城哥已经是我的了，你就不要再惦记了。"
我忽然觉得很好笑。
"宋婉儿，你觉得我是因为你才离开的？"
"不是吗？"宋婉儿有些意外。
"你想多了。"我冷冷地说，"我离开是因为江城，不是因为你。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宋婉儿，也会有张婉儿、李婉儿。因为他爱的从来不是我。"
宋婉儿被我说得有些语塞。
"还有，"我继续说道，"你觉得江城是你的？一个人的心是抢不来的，如果他真的爱你，又怎么会被别人抢走呢？"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广播里传来检票的通知，我拖着行李向检票口走去。
身后的世界越来越远，前方的未来却越来越近。
江城，再见了。
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