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熟悉的红色纸箱再次被摆在桌上。
周芳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淼淼，别再犟了，这就是命，你得认。”
袁鑫在一旁帮腔：“就是，姐，快抽吧，抽完了大家好吃饭。”
【妈妈，别抽！两个盒子里都是空的！写着房子的纸团还在他袖子里！】
宝宝的声音更绝望。
原来他们连装都懒得装了。
我看着他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不抽。”我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周芳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变得狰狞。
“不抽？袁淼，我教了你二十多年，你怎么还是学不会认命！”
她嘶吼着，猛地冲过来，一把将我狠狠推向旁边的储物间。
“你就给我待在里面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我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墙上。
“砰”的一声，储物间的门被关上，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呛得我不住咳嗽。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摸到身下一片温热的粘腻。
【妈妈！宝宝好怕......】
我颤抖着将手放到眼前。
黑暗中，那浓稠的触感和铁锈味让我瞬间崩溃。
“开门！快开门！我流血了！”
我疯狂地拍打着房门，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恐惧。
“求求你们，送我去医院！我的孩子......”
门外，传来周芳不耐烦的声音：“又装！袁淼，你这点把戏我早就看腻了！不给你点教训，你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是！姐，你就老实待着吧！”袁鑫的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
小腹的坠痛越来越剧烈，意识也开始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那年。
我考上了梦寐以求的985大学，是那年我们那个小城唯一一个。
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兴冲冲地跑回家。
周芳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拿出了那个红色的纸箱。
“家里穷，只能供一个孩子上大学。你和弟弟，抽签吧。”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妈！袁鑫连大专线都没过！我可以勤工俭学，我不要家里一分钱！”
“那也不行！”周芳的态度相当强硬，“你弟弟是男孩子，他更需要上大学。没考进，只要他抽中，我就花钱，供他去最好的私立大学。”
“妈！”我知道母亲是认真的，我直接跪在地上，哭着求她，“我还可以一边上学一边打几份工，供弟弟上学！你就让我上吧！”
“那怎么行？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虐待你。”
我不同意，就被关进了这间小黑屋。
整整三天三夜。
滴水未进。
最后，我妥协了。
结果毫无意外，是袁鑫抽到了上大学的资格。
周芳当着我的面，将我的录取通知书撕得粉碎。
她说：“既然你运气不好，就早点出去打工，供你弟弟才是正经事。”
后来，我一边在血汗工厂打工，一边偷偷复习，考了成人高考。
才一步步挣扎出泥潭，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美满的婚姻。
我原以为我已经逃离了那个噩梦。
没想到，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再次将我拖入深渊。
【妈妈......宝宝......快不行了......】
浑浑噩噩中，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已经越来越微弱。
我猛地惊醒。
不！我不能就这样认命！我的孩子不能有事！
黑暗中，我擦去满脸的泪水。
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拍响房门。
“我抽！我愿意抽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