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周后。
部门老大把我叫进办公室，一脸严肃。“廖昀，你手上那个‘雅致’护肤品的方案先放放。有个紧急任务。”
我心里咯噔一下。“雅致”是我熬了几个通宵的心血。
“周泽工作室那边，跟我们公司有个深度合作项目，点名要你负责。”老大推过来一份文件，“具体是配合他团队，策划一个他个人的慢综艺首秀预热活动。主题是‘寻找初心’。时间很紧，要求很高。甲方爸爸，懂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周泽？慢综艺？寻找初心？我捏着文件，指尖有点发凉。翻开来，第一页就是周泽工作室的公函，后面附着初步构想，甚至提到了几个备选拍摄地点，其中一个，是我和周泽第一次单独约会的那个破旧小公园。巧合？还是……
“为什么是我？”我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老大耸耸肩：“他们工作室的人说，看过你给‘雅致’做的策划案初稿，觉得情感挖掘很到位，风格也契合。点名要你。你小子走运了！”他拍拍我的肩，“好好干！这项目要是成了，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我拿着文件回到工位，手心全是汗。周泽知道吗？是他授意的？还是他那个精明能干的经纪人林姐的手笔？他到底想干什么？
手机震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迟疑了一下，接起。
“喂，廖**吗？”一个干练的女声传来，“我是周泽的经纪人，林薇。”
“林姐你好。”我的心提了起来。
“关于那个预热活动的策划案，希望由你主笔的事，想必你领导已经通知你了。”林薇的语气很公式化，“时间紧任务重，我们需要尽快碰一下细节。周泽下午正好有半天空档，你看三点方便到工作室来一趟吗？带上你的初步想法。”
三点？工作室？见周泽？还是在他经纪人面前？我喉咙发干。“林姐，我……”
“我知道很突然。”林薇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但这个项目对周泽很重要。他希望能呈现一些……真实的东西。我们觉得你或许能把握那个度。三点，地址我短信发你。准时。”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听着忙音，我后背有点发凉。真实的东西？他们到底想要什么真实？
下午三点，我准时站在周泽工作室所在的高档写字楼下。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前台报了名字，直接被带上顶层。走廊宽敞明亮，铺着厚地毯，脚步声都被吸走了。墙上挂着周泽各种大幅的剧照和获奖照片，每一张都光芒万丈，离我的生活十万八千里。
林薇的助理把我带进一间小型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人了。
周泽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他穿着很休闲的灰色毛衣，背影依旧挺拔。
林薇坐在会议桌主位，妆容精致，气场强大。她抬眼看我，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上下扫了我一遍，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廖**，请坐。”
我拉开椅子坐下。周泽挂了电话，转过身。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落在我身上，也只是一瞬，便移开了，走到林薇旁边的位置坐下。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廖**，时间宝贵，我们直接开始。”林薇开门见山，推过来一份更详细的资料，“这次慢综艺，是周泽事业转型的关键一步。粉丝、大众对他‘高冷男神’的标签已经审美疲劳，我们需要展现一个更真实、更有温度、更‘接地气’的周泽。‘寻找初心’就是这个核心。”
她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我：“我们需要一个足够打动人心的切入点，一个能引起共鸣的‘初心’故事。不能是假的，观众眼睛很毒。必须是真实的，或者无限接近真实的细节。”
我翻开资料，里面列举了几个方向：追梦的艰辛、成名前的低谷、某个重要的转折点……我的指尖停在“某段重要的私人情感经历”那行字上。
“廖**，”林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审视，“我们看过你的作品，你很擅长捕捉细腻的情感。周泽的过去……你了解多少？”
我猛地抬头，撞上她的视线。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我又看向周泽。他垂着眼，看着面前的资料，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看不清情绪。但他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一丝不寻常。
“我……”我嗓子发干，“周泽老师是公众人物，他的公开资料和采访，我大致看过一些。”
林薇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公开资料里，可没有我们想要的那种‘真实’。廖**，创意是你的强项。我们需要一个故事，一个能让人瞬间共情，觉得‘啊，原来周泽也经历过这个’的故事。比如……青涩的初恋？或者，一段刻骨铭心却无疾而终的感情？那种在微末时互相取暖的纯粹，最能打动人。”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我和周泽之间转了一圈。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空调的风声都显得格外清晰。周泽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了。他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向林薇，眉头微蹙。
“林姐，”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故事的方向，我们可以再讨论。不必……”
“时间紧迫。”林薇打断他，语气强硬，“廖**是专业人士，我们既然选择了她，就该相信她的判断力。”她重新看向我，带着职业化的鼓励，“怎么样，廖**？有思路了吗？或者，需要一些更私人的……灵感启发？”
我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他们知道了什么？在试探什么？我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掐进掌心。不行，不能慌。
“林总，”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打动人的真实，未必需要完全复刻隐私。可以从共通的经历切入。比如，对某个特定地点、某个味道的特殊记忆，那种在追求梦想过程中产生的迷茫与坚持，那种对简单生活的怀念。重点在于‘氛围’的营造和‘情感’的传递。细节可以设计，但核心情感必须是真诚的。我会围绕这个方向，尽快拿出策划案。”
我避开“初恋”、“感情”这类敏感词，把重点拉回到“氛围”和“共情”上。
林薇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里的探究意味似乎淡了一点，但并未完全消失。她点点头：“可以。先按这个思路走。明天下午五点前，我要看到第一版方案。周泽，”她转向他，“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周泽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很复杂。有审视，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还有别的什么。他沉默了几秒，才说：“故事……要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