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故意晚了半小时才到咖啡店。
心里抱着侥幸，希望顾言深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每天来。
可是当我推开店门的时候，就看见他坐在昨天的位置上，面前放着一杯美式咖啡。
小雅正在和他聊天，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笑容。
「暖暖你来了，这位先生说是你朋友，我就先给他做了杯咖啡。」
朋友？
我看了一眼顾言深，他正淡定地喝着咖啡，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谢。」
我接过围裙，开始准备今天的工作。
既然他要坐在这里，那就坐着吧，反正我可以当他不存在。
可是这种想法在十分钟后就破产了。
因为我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就坐在那里，安静地喝咖啡，安静地看着我工作，可是我却感觉浑身不自在。
**咖啡的时候手会抖，和客人说话的时候会分神，甚至连找零钱都会算错。
「暖暖，你今天怎么了？」
小雅担心地看着我。
「没什么，可能是没睡好。」
我勉强笑了笑。
其实昨晚我确实没睡好，一直在想顾言深说的话。
他说当年的分手不是因为不爱我，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上午的客人不多，我有些无聊地擦拭着已经很干净的咖啡机。
「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做咖啡的时候吗？」
顾言深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的手一顿。
当然记得。
那是四年前，我刚开始学做咖啡，他是我的第一个客人。
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他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我紧张得手抖，奶泡打得一塌糊涂。
他喝了一口，皱了皱眉，然后说：「小姑娘，你这咖啡做得不太行啊。」
我当时就急了，红着脸和他争辩，说我做的咖啡明明很好喝。
他笑了，说那你再给我做一杯试试。
于是我又做了一杯，这次更紧张，奶泡直接溢出来了。
他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走到吧台后面，手把手地教我怎么打奶泡。
那是我们第一次接触。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包裹着我的手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很快。
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不怎么喝咖啡，那天来咖啡店只是因为下雨，想找个地方避雨。
可是因为我，他开始每天来咖啡店，每天点一杯不加糖的美式。
我们就这样认识，相爱，然后分手。
「你还记得吗？」
他又问了一遍。
我没有回答，继续擦拭咖啡机。
「江暖，你为什么不看我？」
「没有为什么。」
我的声音有些僵硬。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没有生气。」
「那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我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的眼中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以前的顾言深总是很自信，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从容应对。
可是现在的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有些无助。
我的心软了一下，但很快又硬起来。
不能心软，绝对不能心软。
三年前是他主动提出分手的，现在凭什么一副受伤的样子？
「江暖，我知道你还在恨我。」
他放下咖啡杯，看着我。
「可是你愿意听听我的解释吗？」
「不愿意。」
我转身走向后厨，不想再和他纠缠。
可是他跟了过来。
「江暖。」
他抓住我的胳膊，让我转过身面对他。
「松开。」
我挣扎着想要挣脱，可是他的力气比我大。
「不松。」
他的眼中有种执着的光。
「江暖，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后悔，没有一天不想你。」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这句话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顾言深也愣住了，然后苦涩地笑了。
「我想过，无数次想过要回来找你。可是每次拿起电话，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可以说对不起。」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对不起有用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无力。
「江暖，我伤害了你，三个字的对不起怎么能弥补？」
「那你想怎么弥补？」
我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我想重新开始。」
他的手轻抚我的脸颊，就像昨天一样。
「江暖，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重新开始？
可是那些伤痛怎么办？那些眼泪怎么办？那些一个人熬过的夜晚怎么办？
「顾言深，你觉得感情是游戏吗？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想重新开始就重新开始？」
我推开他，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是游戏。」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江暖，我从来没有把我们的感情当成游戏。」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已经完全失控。
「你知道你离开后我有多难过吗？你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才走出来吗？」
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三年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顾言深看着我哭，脸上满是心疼和自责。
他想要上前抱我，却被我推开了。
「江暖，我......」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
我哭着跑出了后厨。
小雅看见我的样子，吓了一跳。
「暖暖，你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直接跑出了咖啡店。
身后传来顾言深的声音：「江暖！」
可是我没有回头。
我需要冷静一下，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否则我怕我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比如原谅他，比如和他重新开始。
可是我真的能原谅他吗？
我真的还爱着他吗？
答案呼之欲出，可是我不敢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