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
汗水流进她的眼睛里,眼前护士把她围成一片。
“程羲!现在情况很不好,必须立马叫家属过来签字!”
“你老公呢?他在哪?快给他打电话!”
程羲想说,他正忙着和新晋小花旦约会,不会来的。
可一张口。
她只听见自己吃痛的抽气声。
护士翻出她手机,电话接通的那一秒。
程羲听见了男人冷漠无情的声音:“忙,保小。”
电话被挂。
嘟嘟——
又有医生接电话,可能是求上级医生请示,也有护士在奔跑拿器械包。
产房一阵忙乱。
程羲用着仅有的力气,抓住一名护士,虚弱请求:“保小……一定要保小……”
只有孩子生下来。
陆锦州才会放她离开。
她不要再当替身了,她要走,她要离开陆锦州。
……
“孕妇昏迷了!快!优先抢救孕妇!”
不知过了多久。
程羲感到一阵窒息缺氧。
迷糊中,好似有什么恐怖的怪物,拽着她身子坠下深渊。
“再不醒,我就先做死你,再杀了你。”恶鬼在枕边低语。
宛如过往的每一个夜里。
程羲受惊吓醒,对上一双猩红冰冷的眼睛。
**!
哪来的男鬼!
程羲认出是陆景州更怕了:“放手!这是医院,有监控,你要掐死我,集团也别想干净。”
奈何她刚生产,自以为的大叫,不过是小猫哼哼宛若撒娇一般的声音,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陆锦州缓缓松手。
她才感受到如获新生,连忙给自己戴上鼻氧管。
如此贪生怕死的样子。
惹来陆锦州的轻嗤:“口口声声说对不起稚宁,要跟她一起死,原来你还知道活着好。”
说起唐稚宁,那个白月光一般的女孩。
程羲沉默。
如果早知道陆景州会把她当她的替身,她不会嫁给他。
陆景州突然掐住她下巴,脸色阴沉:“别弄出这幅死人脸,稚宁那么爱笑,这幅样子,一点都不像她。”
程羲跳过无视,问:“离婚协议书拿来吗?孩子归你,我一分钱不要。”
他当即冷笑,取出文件甩程羲脸上。
啪。
文件飘落。
程羲认出是她要的东西,松了口气。
这一幕,刺痛陆锦州的眼。
“你敢离婚,以后就别想再看孩子一眼!”
“可以。”
程羲冷静的拿笔签完字。
孩子还是顺利生下,就放在床边。
程羲从醒来就没看过一眼。
她不讨厌自己的孩子。
可程羲是个自私的女人,她更爱自己。
“程羲,你有没有心!为了那个男人,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了!
像你这种**,怎么当初死得不是你!”
陆锦州冰冷地咒骂着她。
程羲听习惯了,却突然感到肚子痛。
那种痛,不是很剧烈,却如毒药一样依附在她骨髓里,让她灵魂都痛到颤抖。
“程羲?程羲!!!”
……
陆锦州淡淡道:“她睡着了。”
程羲头还有些晕,睁开眼,视野里是熟悉的大厅与方桌。
旁边是陆老爷子。
程羲感觉自己在做梦,陆爷爷不是在半年前就去世了吗?
程羲再往旁边看,是年轻的陆锦州。
不是吧?
她真被陆锦州给咒死了?
还重生回来了?
“羲羲今天刚到,应该是累了,那转学的事就先这样办,早点歇息,明早让锦州带你去熟悉一下。”
陆老爷子挤着笑,可能是常年冷脸的缘故,现在对着一个小姑娘笑,很是违和。
同样的话,发生在她高二开学前。
程羲看着自己胖乎乎的手指,握拳,松开,握拳如此反复。
她才确定不是梦。
她居然重回高中时代了!
程羲记得,这是她刚被祁燕送到陆家的第一天。
陆家男人都是情种,认定谁,这辈子就只爱她一人。
陆家家风很好。
祁燕是陆老太太的老来子,极受宠爱,跟随母姓。
因仇家报复,祁燕在垃圾袋里被她妈妈捡到,改名祁燕。
现在处于刚被陆家找到,还不愿回来的阶段。
陆老爷子对她好,把她接到陆家,也是想通过她,把祁燕留回来。
因为不管如何,自妈妈去世后,她是祁燕唯一在乎的人。
大厅。
此时。
陆锦州起身靠近,准备送程羲上楼。
程羲习惯性躲开。
陆老爷子疑惑地看她,陆锦州冷淡的眸子里闪过奇怪。
程羲才想起,她们不是结婚三年的怨偶。
她与陆锦州才刚第一次见面。
他既没有恨她,也不会强迫她。
现在的她,完全不用怕陆锦州。
陆老爷子看出气氛不对,关心道:“羲羲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和爷爷说,都是一家人,把这儿当自己家哈。”
程羲语气迟疑,像是生怕被拒绝:“我可以自己挑学校吗?”
闻言。
陆锦州多看她一眼。
程羲好似没感觉,只怯生生地望着陆老爷子。
这个时候的她,碍于家庭和生活的原因,各种焦虑暴饮暴食嗜睡等不良习惯,导致身材发胖,被同学嘲笑,取各种绰号。
此时的她,对外胆小又敏感。
陆老爷子久经商场,怎么会看不明白小女孩的青春期。
他大手一挥,命人把合适的学校地图都拿到程羲面前,笑呵呵道:
“这有什么,羲羲想上哪所学校,咱就去哪所,就当是在菜市场买菜,尽管挑!”
他说话接地气,像普通人家的爷爷。
只想尽快与程羲拉近关系,可这些都不是程羲想去的。
陆锦州就像青春小说里的男主。
不仅长得帅是校草,还是年级第一的学霸,更是附近整片高中的校霸。
地图上随便一家高中,都认识他,私下都以他马首是瞻。
她都重来一次了,谁还想跟陆锦州有瓜葛?
学校自然是要离他越远越好。
“可以选离大学近一点的高中吗?”程羲说着。
她见陆老爷子双眼发亮,就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了。
陆老爷子一口牙笑得老白,立马给她安排在祁燕大学附近的高中学校。
事情就这么敲定。
程羲记得现在的自己,与祁燕关系并不好。
准确的说,是她单方面对祁燕发火。
时隔多年,具体原因她忘了。
大概是青春期来了,对外胆小的她,总是把坏脾气留给最亲近的人。
论关系,祁燕是陆锦州的小叔,他们才是真正的血缘亲人。
可婚礼上。
祁燕拒绝了小叔的称呼,固执地让她喊着小舅。
那时,她才渐渐懂得祁燕对自己的爱护。
成婚后。
她本有无数次向祁燕求助的机会。
每当她听见有关祁燕的消息时。
程羲却说不出口。
他和陆锦州不同,大学时期就自主创业,一直以来应酬无数,不是在加班,就是又在参加某宴会。
快三十的人了,身边绯闻女伴换了一茬又一茬,迟迟没定下来不说,还要操心她的婚姻。
程羲不想让祁燕担心,也不想让他觉得她没用。
她不再是青春的少年。
当年,祁燕极力阻拦她与陆锦州在一起的。
是她不听话。
非要与祁燕对着干。
那么,一切后果,也该由她自己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