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倒是情真意切,但凡换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来,怕是就要被这厮哄骗去,答应与他重归于好了。
江婼不为所动,她的注意力全落在另一件事上——
萧佩安似乎察觉到了,她对他的情意并没有多深。
但江婼并不觉得亏心。
有道是君子论迹不论心,演出来的深情又如何?萧佩安不作死,她自然会陪他演一辈子。
持之以恒做一件事,做一辈子,世上有几人能做到?
如此又怎么能说她不够真心?
是萧佩安自己不知珍惜,她何错之有?
江婼勾唇浅笑,缓步上前半蹲下来,视线恰好与萧佩安平齐。
她目光不偏不倚,两相对峙,萧佩安先一步败下阵来,不自在地偏过头,他的心跳快如擂鼓。
少女容貌盛到几乎要灼人眼睛,那双含情目,真真是看狗都深情。
萧佩安不知道谁能经受住被她这么看着,反正他受不了。
然而更**的还在后头。
温润柔腻的触感先轻轻划过脸颊,再是下颌、脖颈,一路来到突出的喉结,停下了。
这个位置很致命。
正因致命,是以更加敏感。
萧佩安喉头滚动两下,身体僵硬得不行,只一颗心躁动不已,像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好似一下子丧失了五感,只有被江婼触碰过的地方仍保留知觉,且比平时敏感了十倍百倍不止。
四肢都是酥软的,浑身血液像是沸腾起来,失控地在他体内里横冲直撞,不知要迸涌向何处。
萧佩安已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他渴望江婼更多的触碰。
渴望这副身体处处留下她的痕迹!
萧佩安终于知晓那些失控的灼热的血液,究竟流向哪里。
那处不知何时起了反应,夏衫轻薄,轮廓明显。
婼婼离他那么近,不可能发现不了。
萧佩安不敢抬头看她表情。
以前两人也有情不自禁的时候,但那时他们都未经人事,亦恪守本分,只是牵手、相拥,至多也就是亲吻。
每次和江婼软唇相贴,萧佩安就激动得恨不得把人嵌进自己怀里,融为一体,再不分开。
可又怕吓坏了她,不敢太造次,只能在梦里一遍遍逞凶,为此不知脏了多少条床单被褥。
可现在他知道了,男子可以对女子做更过分的事。
那些事带给他前所未有的畅快愉悦,且据他留心观察,女子行那事时,初时或许略有不适,到后头也是畅快受用的。
那婼婼呢?
忽然间,那晚的记忆没那么让他痛恨憎恶了,只要把那贱婢模糊的面容换成婼婼……
萧佩安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红唇,眼底满是欲求,身体无意识前倾。
然而喉间陡然加重的力道让他停留在原地,那双令他魂牵梦萦的唇瓣缓缓张开,吐出的话语却是冰冷又无情:
“是呀,我就是宁可嫁给那些人,也不会再要你。”
像是兜头淋下一盆冷水,萧佩安浑身血液骤然冷却,唯独下腹还燃着一团残火。
这让他的处境显得更为可笑。
她轻而易举撩拨起他最浓烈的情和欲,却在他神魂颠倒、无法自拔时,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去。
就像这三年来她所做的,虚情假意地玩弄他,又狠心抛弃他!
萧佩安心头止不住的躁怒愤懑,脱口而出的却是:
“我究竟哪里不如他们?”
他心里控制不住的酸涩,即便清楚江婼不可能来得及另寻新欢,但他就像是已经预见了,会有那么一个人存在。
三年前她如何俘获他这颗心,很快就会用同样的方式让另一个人沦陷。
他不信会有男人舍得拒绝她。
只要一想起会有另一个男人,享受她的亲近,与她牵手、亲吻,揽她入怀……
萧佩安浑身如遭油煎火燎,痛苦得喘不过气来。
他双目赤红瞪着眼前的少女,一时心头恶念乍起。
其实有个法子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他的恐慌不安,实施起来也不难,他敢保证过后江婼会永远属于他。
天时地利皆在他手,似乎没有不动手的理由。
是她主动接近在先,是她选择了他!
那她就理所应当归属于他!
萧佩安这样想着,却迟迟没有动。
就像刚才他做不到斥责江婼,现在也做不到对她用强。
他抬眼看去,面前的女子一双水眸依旧毫无动摇地直视着他,眸光清凌。
明明是平视,却给他一种居高临下、不容亵渎之感。
他怔怔望着她,总觉得那双澄澈眸子底下……似乎还藏着一丝淡淡的讽意。
她似乎,完全看透了自己。
瞬间,身体里最后一点热意也退了个干净,无地自容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萧佩安有些后怕地跌坐在地,不敢相信,生出那样狂悖**念头的人居然是自己!
江婼挑了挑眉,淡然站起身。
行吧,悬崖勒马,不算无药可救。
江婼决定让他“死”得明白点。
她坐回到椅子上,看着面色惨淡的男人,淡淡道:“你应当觉得庆幸,我正是念及这三年情分,我对你也确实有几分喜欢,才选择嫁那些人,而不是你。”
萧佩安正恍惚着,更无法理解她这番话,面露迷茫:“你是说你喜欢我,才不肯嫁给我?”
“是呀,”江婼笑着喝了口茶水,“我这人睚眦必报,旁人来招惹我,我肯定是要还回去的。
侯夫人在你和雯儿身边放了人,早就知晓我与你私下往来,想必也清楚我的诉求。
如今我已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她却在这节骨眼上给你送人,摆明了就是要打压我,她不仁,我入府后少不得要暗中报复,她未来生病卧床还是葬送性命,端看她想与我斗到什么程度。
至于你,你不忠不贞在前,等我有了孩子,一副绝嗣药是少不了的,若你再敢拎不清,无非是去父留子。
哦对了,还有侯爷,那也不是个好货。他若肯消消停停把侯府基业交给我的孩子,我会留他一条命,若不肯夹紧尾巴做人,我便送他下去,与你们母子二人地下团聚。”
说罢,她把茶盏放回桌上。
不轻不重的磕碰声,如一道惊雷,让如在梦中的萧佩安整个人颤栗一下,惊醒过来。
他几乎是惊恐地望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