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等太久。
大约一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我通过监控,看到许念一像个幽魂一样站在门口。
她换了一身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脸上洗去了狼狈的妆容,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素颜。
膝盖上的伤口,用创可贴简单地处理了一下。
看起来,倒有几分我见犹怜的破碎感。
可惜,我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会被她这副模样骗到的傻子了。
我打开门。
她站在门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羞耻,有恐惧,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近乎哀求的脆弱。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来了。”
“进来吧。”我侧过身,让她进来。
她走进玄关,看到焕然一新的客厅,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这里的装修风格,已经完全变了。
曾经的温馨暖色调,被冷硬的黑白灰取代,充满了禁欲和疏离感,就像现在我这个人一样。
唯一没变的,是客厅正中央,还挂着我们当年的婚纱照。
照片上,她笑得甜蜜,我满眼宠溺。
那是她演得最好的一场戏。
“坐。”我指了指沙发。
她局促地坐下,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我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她没有接,只是低着头。
“怎么,怕我下毒?”我轻笑一声,将酒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没有……”她小声说。
“那就喝了它。”
我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动作急切,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我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交叠起双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说吧,找我什么事?”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泛起水光:“顾惟,我……”
“叫我顾总。”我冷冷地打断她。
她的身体一僵,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顾……顾总,”她艰难地改口,“我知道,你恨我。当年……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哦?”我挑了挑眉,“所以,你是来道歉的?”
“是……也不是。”她咬了咬唇,“我需要那个角色,顾总,我求求你,把那个女主角给我。只要你肯给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我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满是嘲讽。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我的眼睛。
“许念一,你是不是觉得,你这副身体,还和三年前一样值钱?”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没有钱了,顾惟。”她哭着说,“我一分钱都没有了。当年陆嘉禾给我的钱,全都被……被那个人拿走了。这三年,我过得生不如死,躲躲藏藏,像条狗一样。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只想重新开始,我只想演戏……”
“那个人?”我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立刻摇头:“没什么,没什么……顾总,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可怜你?”我松开她,直起身,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许念一,三年前,我公司破产,被高利贷追债,打断了一条腿,躺在医院里连医药费都交不起的时候,谁可怜过我?”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了三年的怨毒和愤怒。
她被我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
“我被人踩在脚下,骂我是废物,是傻子,是活该被女人骗的凯子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在陆嘉禾的私人飞机上,喝着香槟,庆祝你们的新生!”
我每说一句,就向她逼近一步。
她不住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现在,你跟我说,让我可怜你?”
我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
她的呼吸瞬间变得困难,双手徒劳地抓着我的手腕,眼中充满了恐惧。
“许念一,我告诉你,游戏规则,变了。”
我凑到她耳边,用魔鬼般的声音低语:
“从今天起,你的命,是我的。”
“我要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至于那个角色……”我松开手,看着她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我可以给你。”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但是,有个条件。”
我缓缓地吐出那句,足以将她所有尊严都碾碎的话。
“明天,去惟一资本报道。你的职位,不是女主角。”
“是我的……贴身助理。”
“端茶倒水,洗衣叠被,暖床叠被……所有下人该干的活,都归你。”
“什么时候我满意了,什么时候,再谈你的角色。”
第二天,许念一准时出现在了惟一资本的总裁办公室。
她穿着一身最简单的职业套装,白衬衫,黑西裤,脸上画着淡妆,遮盖了憔悴,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她站在我巨大的办公桌前,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一副标准助理的模样。
仿佛昨晚那个崩溃痛哭的女人,只是我的幻觉。
不愧是影后。
“顾总,早上好。”她声音平稳。
**在老板椅上,头也没抬,指了指旁边堆积如山的文件。
“把这些,全部整理分类,中午之前,我要看到结果。”
“是。”
她没有一句废话,走到文件堆前,开始默默地工作。
我冷眼看着。
她做得很认真,也很专业。
当演员之前,她确实在一家公司做过文秘。
我端起助理刚送进来的咖啡,喝了一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太烫了。”我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许念一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重泡。”我命令道。
她沉默了几秒,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我面前,端起那杯咖啡,走进了办公室自带的茶水间。
很快,她端着一杯新咖啡回来,双手递给我。
“顾总,请用。”
我接过来,抿了一口,温度正好。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我淡淡地说,“这些事,以后都是你来做。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是。”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一整个上午,我就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刁难她。
让她去打印文件,故意说错页码,让她反复跑。
让她去买午餐,指名要城西一家餐厅的招牌菜,而我们公司在城东。
让她给我**肩膀,力道重了或者轻了,都会招来我的呵斥。
她全部都忍了下来。
没有抱怨,没有反抗,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精准地执行着我的每一个命令。
这让我感到一丝烦躁。
我想要的,是看到她崩溃,看到她反抗,看到她歇斯底里地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而不是现在这副……逆来顺受的死人模样。
中午,助理敲门进来,告诉我,陆嘉禾来了,没有预约,指名要见我。
我挑了挑眉。
来得正好。
“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