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苏晚晴脚边形成一小滩水渍。她站在顾衍之的黑伞下，浑身冰冷，唯有被他握过的手腕还残留着一丝灼热的触感。
远处，陆子谦与林薇薇相拥着坐进出租车，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她一眼。那画面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绞入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怎么样，苏**？”顾衍之的声音将她从痛苦的漩涡中拉回现实，“我的提议依然有效。”
苏晚晴抬起头，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让顾衍之的面容异常清晰。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同情，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你疯了，”她重复道，声音嘶哑，“还是你觉得我现在可怜到会接受这种侮辱？”
顾衍之轻轻挑眉：“侮辱？我以为这是互利共赢的合作。”他的目光扫过她湿透的衣裙，“至少，我能给你一个干燥的地方和一杯热咖啡，而不是站在这里淋雨。”
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路边，司机撑伞下车，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
“上车吧，”顾衍之的语气不容拒绝，“就算你要拒绝，也给自己一个体面的环境。”
理智告诉苏晚晴应该转身离开，但冰冷的雨水和更冰冷的心让她鬼使神差地迈开了脚步。她钻进车内，真皮座椅的暖意透过湿透的裙摆传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顾衍之随后坐进来，吩咐司机：“去江畔公寓。”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和两人衣角滴落的水声。苏晚晴紧靠车门，尽可能远离顾衍之，目光固执地投向窗外流逝的街景。
“为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顾衍之没有立刻回答。他递过来一条干净的白毛巾：“先擦干，我不想我的车里发霉。”
苏晚晴犹豫片刻，接过了毛巾。温暖干燥的布料贴在脸上，带来一丝慰藉。
“你需要一个丈夫，我需要一个妻子。”顾衍之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商业计划，“很简单。”
苏晚晴难以置信地转头看他：“你需要妻子？顾衍之，想嫁给你的女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但她们都不是你。”顾衍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评估的意味，“我需要一个聪明、独立、不会纠缠不清的伴侣，而不是一个做着公主梦的小女孩。”
“伴侣？”苏晚晴几乎要笑出声，“我们是对手，你忘了上个月还抢了我两个大单吗？”
“恰恰相反，”顾衍之唇角微扬，“正因为了解你的能力，我才提出这个建议。商业联姻，各取所需。你得到顾太太的身份和报复陆子谦的资本，我得到一段清净和家族的压力缓解。”
苏晚晴握紧毛巾：“你家里催婚？”
“比那复杂些。”顾衍之的眼神暗了暗，“我祖父的遗嘱规定，我必须结婚才能完全继承股权。期限还剩三个月。”
苏晚晴愣住了。所以这不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而是经过算计的提案。典型的顾衍之风格——冷静、直接、利益至上。
车子驶入一栋高档公寓的地下车库。顾衍之先下车，为她拉开车门。
“考虑一下，”他说，“上楼喝杯热咖啡，我给你看合作协议。”
苏晚晴站在原地，内心挣扎。与顾衍之结婚？这个想法荒谬得令人发笑。但他们之间的竞争让她清楚知道，顾衍之从不做亏本买卖。如果他提出这个建议，一定经过周密考量。
更重要的是，陆子谦背叛的画面如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燃烧着她的自尊。她需要一种方式重新站起来，需要让那个男人知道，没有他，她苏晚晴只会活得更好。
“带路吧。”她终于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顾衍之的公寓极大，装修是现代简约风格，冷色调为主，整洁得几乎没有人气。他递给苏晚晴一件干净的衬衫和长裤，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热水冲刷着身体，苏晚晴靠在瓷砖墙上，任由水雾包围自己。今天发生的一切如同噩梦，而顾衍之的提议更是荒诞离奇。但奇怪的是，这个荒诞的提议却像一根浮木，让即将溺毙的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换上过于宽大的衣物，苏晚晴走出浴室。顾衍之已经煮好咖啡，桌上放着一份文件。
“合作协议，”他将文件推过来，“看看吧。”
苏晚晴拿起那份足足十页的文件，越看越震惊。顾衍之详细列出了各项条款：婚姻期限（至少一年），双方权利与义务，经济安排，甚至包括离婚后的财产分割。
“你早就准备好了？”她抬头，难以置信。
顾衍之啜饮咖啡：“我观察你很久了，苏晚晴。你是我能想到最合适的人选。”
“为什么是我？”她追问，“就因为我们是竞争对手？”
顾衍之放下咖啡杯，目光深沉：“因为你坚强、聪明、有野心，而且现在...”他顿了顿，“足够绝望。”
这话刺痛了苏晚晴，却也奇异地激励了她。他说得对，她已经跌入谷底，没有什么可失去了。
“我能得到什么？”她直接问。
“顾太太的身份，意味着社会地位的提升和商业资源的扩展。”顾衍之列举，“我的全力支持，包括帮你报复那个辜负你的人。一年后离婚，你可以获得五千万补偿和一套房产。”
苏晚晴倒吸一口凉气。这条件优厚得令人难以置信。
“那你要什么？”她警惕地问。
“一个妻子，应付家族和商业伙伴。”顾衍之回答，“你的工作能力也能在某些场合帮到我。最重要的是，你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纠缠不清，一年后我们会干净利落地结束这段关系。”
苏晚晴低头翻阅协议，内心天人交战。理智告诉她这是个疯狂的决定，但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叫嚣着要她接受。陆子谦和林薇薇的画面再次浮现，刺痛她的神经。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最终说。
顾衍之点头：“当然。你可以用客房，明天给我答复。”他站起身，“顺便说一句，陆子谦的新欢是林氏集团的千金，他们计划下个月订婚。”
这句话像最后一把推力，将苏晚晴推向决定的边缘。
她抬头看向顾衍之，眼神逐渐坚定：“如果我答应，你真的会帮我...”
“让他付出代价？”顾衍之接话，“是的，我保证。”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好，我答应。”
笔尖落在纸上的瞬间，她感到一种解脱般的平静。或许疯狂才是应对疯狂的唯一方式。
顾衍之看着她签下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合作愉快，顾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