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苏晴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和沙哑。
已经是深夜了。
赵队长他们都走了。
她一个人，走进了这间临时羁押室。
没有开灯，月光从铁窗外洒进来，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
她脱下了那身笔挺的警服，换上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
是我们上周一起去逛街时，我给她买的。
我看着她，喉咙发干。
“你是指什么？”
“所有。”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视线与我平齐。
“你的海外账户，你的钱，你和阿坤的关系，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的眼睛很红，像是哭过。
“林澈，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我以为你只是个有点宅，有点懒，但心地善良，会给我做饭，会帮我吹头发的普通男人。”
“可现在，他们告诉我，你是主谋，是比阿坤更可怕的罪犯。”
她的声音在颤抖。
“他们说，你一直在利用我，利用我的身份，为你的犯罪集团打掩护。”
“他们说，我这三年的努力，就是一个笑话。”
我伸出手，想去碰碰她的脸，却被冰冷的手铐阻隔。
“晴晴，我没有。”
我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我没有利用你，更没有犯罪。”
“那你怎么解释？”她抬起头，泪水终于滑落，“你怎么解释那个用你名字注册的公司？怎么解释阿坤给你打的那个电话？”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心里一片苦涩，“阿坤……他可能，只是想把我拉下水。”
“拉你下水？”苏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们不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吗？他为什么要害你？”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从小到大，阿坤虽然调皮捣蛋，但对我，是真的没话说。
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想到我。
被人欺负了，第一个替我出头。
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比亲兄弟还亲。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除非……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
“晴晴，你听我说。”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这件事很复杂，阿坤背后，可能还有别人。”
“‘鼎盛资本’，只是一个幌子，一个被推到前台的棋子。”
“别人？”苏晴愣住了。
“对。”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一个更庞大，更隐秘的组织。”
“阿坤，很可能只是他们的弃子。”
“他给我打电话，不是想拉我下水，而是在求救。”
“‘收网了’，不是警方的网，是他们的网。”
“‘捞我’，也不是让我去警局捞他，是让我从那些人手里，把他捞出来！”
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如果我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案子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不再是简单的金融诈骗，而是一场黑吃黑的内部清洗。
而我们，警方，只是被利用来完成这场清洗的工具。
“你……有什么证据？”她声音干涩地问。
“没有。”我坦然道，“所有的证据，都被设计成了指向我。”
“这是一个局，一个从三年前，甚至更早以前就开始布下的局。”
“从你开始调查‘鼎盛资本’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身在局中。”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
苏晴缓缓站起身。
她背对着我，身体微微颤抖。
“林澈，我该相信你吗？”
“你可以选择不信。”我说，“然后看着我被定罪，被送进监狱。或者，你可以选择赌一把。”
“赌什么？”
“赌我们五年的感情，赌你身为警察的直觉。”
她没有再说话。
只是沉默地站着，像一尊雕塑。
就在我以为她已经放弃的时候。
她忽然转过身，快步走到门口。
“赵队长那边，我会去说。”
“在新的证据出现之前，他们不会再来审你。”
“但是，林澈。”
她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你只有四十八个小时。”
“四十八小时之内，如果你拿不出能说服我的证据……”
她顿了顿，眼神决绝。
“我会亲手给你戴上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