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名扬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客栈歇下。
夜深人静时,却被手下急促的叩门声惊醒。
“世子爷,小的本不敢深夜打扰,但您命我们严刑审问活口,的确审出了些东西。”
来人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将一份供词高举过头:
“小的实在不敢说,请您……亲自过目。”
姬名扬漫不经心地接过,目光扫过纸面的一刹那,却骤然凝固。
下一刻,屋内玉器尽数被他挥落在地,砸得粉碎!
那供词上所写,竟是十年前那场匪事。
今日所擒之匪,与当年是同一批人。
原来那匪首始终记得我当年引开他们时的果敢,一直念念不忘。
甚至计划在我大婚当日抢我回寨。
却未料花轿中坐的是江云瑶,更未料我竟刚烈至此,宁死不从。
供词最后,那匪首濒死仍嗤笑:
“世子爷鱼目混珠,江家贬妻为妾的丑事,满城谁人不知?唯独您……”
“不可能!我不信!”
若这一切属实,那他两世以来所辜负所践踏的,竟是唯一曾真心待他之人!
他恩将仇报,愚蠢至极!
姬名扬赤红着双眼,疯了一般冲向后山寻找我的尸身。
却只找到一片狼藉血迹。
尸体,不见了……
翌日清晨,一夜未眠、眼底布满血丝的姬名扬携着供词与江家招认的奴仆,直闯江府正厅。
那时,大夫人正搂着受惊过度的江云瑶心肝肉儿地哄着,父亲坐在一旁长吁短叹。
“世子爷,您这是……”
“***!”姬名扬的声音冷得刺骨,“冒认恩情、欺世盗名的滋味,很好是吗?”
江云瑶茫然抬头,泪眼盈盈:“世子,我不明白……”
“还装!”
他猛地将供词摔在江父面前!
“江大人!你来说!十年前归途遇匪,那个披着我的血衣、引开贼人的,到底是谁?!”
江父拿起供词,只一眼便面无人色,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纸,唇齿战栗,发不出声。
大夫人强自镇定:“世子爷,这定是匪徒离间之计!事隔多年……”
“误会?”
姬名扬嗤笑出声,笑声却比哭更绝望:
“你们合谋做局,欺瞒世人,用一个女儿的命,给另一个女儿铺锦绣前程!如今跟我说是误会?!”
他转向江云瑶,眼中再无半分温情:
“你每一次接受我的呵护、每一次享受我的偏袒时,可曾有一刻想起过她?”
江云瑶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得连连后退:
“不……不是我……都是我爹娘安排的!与我何干?世子,我是真心爱你的啊!”
“爱?”
姬名扬仿佛听见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
“你爱的是宁王世子妃的荣光!是万人之上的权势!若我仍是当年那个奄奄一息的残废,你可会多看我一眼?”
“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她在我最狼狈时,对我不离不弃!”
“不!不是的!”
江云瑶被骂得理智尽失,尖声嘶叫:
“那个***!她生来就是我的替身!她娘抢我娘的夫君,她就该替我受罪!
她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卑贱!是她心甘情愿!你凭什么怪我?!
是你自己蠢!认错了人!与我何干!”
“啪!”
一记极重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竟是将她打翻在地!
出手的不是姬名扬,而是气得浑身发抖的江父!
“闭嘴!你这蠢货!”江父目眦欲裂。
大夫人尖叫着扑上来:“老爷!你怎么能打云儿!”
正厅之内,哭骂撕扯闹剧一场。
姬名扬冷缓缓转头,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宇,望向后山那片空荡的血迹。
“呵……呵呵……”他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里尽是苍凉。
江晚。
你瞧。
这是我的报应,你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