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医生再不敢说什么人命关天，只好去给苏孟白处理那个只破了一层皮，连血都没流的擦伤。
顾清时看着沈九笙心疼地吹苏孟白的伤口，对他视若珍宝的样子，浑身的血液都冷下来了。
他能感觉到鲜血在流逝，一同流逝的，还有他对沈九笙的感情。
中枪的伤口很痛，但再痛，也痛不过他的心。
以前，他重伤危在旦夕，沈九笙会红着眼睛，紧紧地抱着他，让他不要死。
可现在，有苏孟白在，他哪怕会随时丧命，却也比不过苏孟白一个小小的擦伤。
他曾经以为的紧张看重，原来不过是没遇上苏孟白罢了。
在沈九笙的眼里，他的命根本一文不值！
顾清时忽然笑了。
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样也好，反正他也是要带妹妹离开沈家的。
沈家的养育之恩，这么多年，他救了沈九笙一次又一次，早还清十倍了。
这样，他们就当两不相欠。
顾清时终究是撑到医生给苏孟白处理完擦伤。
医生迅速给顾清时止血，加上顾清时体质好，这才撑过来。
顾清时迷迷糊糊地昏睡着，却被人粗鲁地扯起来，伤口痛得他直皱眉。
顾清时被压着跪在甲板上，沈九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色阴沉，“我让你保护孟白，你却故意让孟白受伤？”
苏孟白哭哭啼啼地说，“九笙，他分明是对我怀恨在心，要不是我机敏，跑进船舱，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没有。”顾清时猛地抬起头，解释说，“如果我故意让他受伤，他怎么会只是手上擦破一层皮，我却中枪？”
不想，沈九笙却冷哼一声，“孟白的手是弹钢琴的，擦破一点皮都不行，又不像你，怎么伤都无所谓，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都是你保护不力。”
顾清时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苏孟白推他，害他中枪的事，顾清时选择不说。
因为，说了沈九笙也不会信。
毕竟，在沈九笙眼里，他命如草芥，怎么伤都没关系。
苏孟白才是不能伤到一分一毫的稀世珍宝。
可是，她想没想过，他也是人，他也会痛？
顾清时眼睛酸涩，心脏像是揉进了沙砾，难受，却没以前那么痛了。
苏孟白去扯沈九笙的衣服，说，“他伤得这么重，要不就算了吧。”
沈九笙将手上的枪转动了一圈，不在意地说，“沈家一向赏罚分明，让你受伤，该罚。”
她指着船尾，“剩下的时间，就让他泡在海水里，好好反省。”
顾清时看着她，浑身发凉。
回去的路程还要几个小时，他刚刚中枪，泡在海水里，不光痛苦，更可能会引发感染，甚至丧命。
顾清时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连嘴唇咬出血丝，都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