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公司当牛做马五年，副总的位置，老板扭头就给了他刚毕业的侄子。总经理拍着我的肩膀，说年轻人要韬光养晦。我明白了，当着全公司的面，把五年心血撕得一干二净，然后把辞呈甩在他脸上，走进了对面那栋楼——我们公司的死对头。
凌晨三点，写字楼的灯灭得就剩我这一盏了。
空气里一股子馊了的咖啡味儿，还有外卖盒子里飘出来的辣油味儿。我脑子里那根弦，绷得跟马上要断的弦似的，一碰就得响。
“嗡嗡嗡……”
最后的手机又震了。是项目组那几个刚毕业的小年轻人。
“**，数据又跑崩了！”
“**，客户终于催版了！”
我没回，眼睛还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眼珠子干得像撒了沙子，我使劲眨了眨眼睛，才把那行要命的BUG给算来。
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整个“流云计划”的核心构架，终于在我手中，稳住了。
**在椅子上，脖子一拧，“咔吧”一声，好像生锈了的部位。我点上一根藤烟，烟雾缭绕里，我看着窗户外头。对面那栋楼，“赤锋集团”四个大字，红得跟血似的。
那是我们公司的死对头。
这五年，我带着团队，跟着赤锋那边的人奋斗了五年。熬了多少夜，掉了多少头发，连我妈都说我看着比我爹还老。
图啥？
就图今天。
人事部的红头文件，下午就该下来了。技术部副总的位置，空了小半年，所有者都说，这个位置，除了我江生，没有人有资格坐。
总经理刘建明上个礼拜还找我谈话，拍着我的肩膀，说得那叫一个掏心掏肺。
“小江啊，这五年，你的努力，公司都看在眼里。‘流云计划’就是你的投名状，干好了，公司亏不了你。”
他那只手，肉乎乎的，拍在我肩膀上，不重，但跟盖了个循环似的。
我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整座城市还在沉睡，就剩下零星的灯火，跟鬼火似的。
我笑了笑。
五年了。
从一头茫然的头青，熬成了现在这个浑身烟味儿、头发比鸡窝还乱的“**”。
老婆跟人跑了，说我没时间陪她。
爹妈住院，我连回去看看的功夫都没有，只能往卡里打钱。
我把自个儿活成了一头驴，拉着公司这辆破车往前跑。现在，总算能看到前头吊着的那根胡萝卜了。
副总。
听着是挺漂亮的。
我回到座位上，把“流云计划”的所有核心文件，分门别类，仔细地做了个备份，加密，然后存进了我自己的私人硬盘。
不是不信公司。
就是干我们这行的，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没错。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我眯了眯不到两个钟头，就被办公室外头的吵闹杂声给吵醒了。
同事们陆续陆陆续续来上班了，看见趴在桌面的我，都见怪不怪。
“**又通宵了？”
“牛逼啊，‘流云计划’拿下来，**不能直接升仙吗？”
“等着喝江总的喜酒了！”
我摆摆手，去茶水间冲了一杯浓得发苦的咖啡。
回到座位上，**还没坐热，全公司的内部邮件，就发过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
红头文件，标题刺眼由此。
《关于技术部副总经理的人事提案通知》。
我往下看，心脏跳得跟打鼓似的。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名字。
王，子，聪。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人抡了一声闷棍。
谁？
王什么聪？
我把这三个字放在嘴里嚼了好几遍，陌生的很。我们技术部，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主人的眼神，都跟探照灯似的，齐刷刷地打在我身上。有相似的，有幸灾乐祸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我旁边的老张，小心翼翼地碰碰了我的胳膊。
“生子，你……没事吧？”
我没理他。
我死死地搜寻着这份附件，里面有新任副总的简历。
我点开。
一张嫩得能掐出水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照片上的小子，顶着一头黄毛，笑得跟个两个傻子似的。
毕业院校：XX社区大学。
工作经历：无。
项目经验：无。
我他妈的差点部分里的保温杯给挤爆了。
这是哪路神仙？
就在西南，办公室的门开了。
总经理刘建明，领着那个照片上的黄毛小子，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技术部新来的副总，王子聪！”刘建明拍着手，笑得脸部的褶子都开了，“子聪可是我们董事长的亲侄子，刚从国外回来，年轻有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