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澈没有回答,用力关上了车门。
黑色的轿车没有丝毫停留,汇入车流,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苏言澈站在高高的桥上,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试图招手拦车,但没有一辆车停下。
冰冷的雨水浸透衣衫,寒意刺骨。
他只能一步一步,沿着桥边,踉跄着往家的方向走。
等终于捱到别墅,他浑身湿透,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当夜,他便发起了高烧,意识模糊。
佣人急得团团转,不停地给陆婉秋打电话,但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苏言澈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声音嘶哑微弱:“别打了……她不会接的。”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现在……在陪池晋过生日。”
佣人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去拿了退烧药,小心地喂苏言澈服下。
吃了药,苏言澈昏昏沉沉地睡去,直到晚上,才被一阵粗暴的开门声惊醒。
陆婉秋带着一身酒气和外面的冷意闯了进来,脸色阴沉。
“苏言澈!”她走到床边,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为什么没来?阿晋等了你一晚上!他以为你怨恨他,自责的哭了,我连让他流一滴眼泪都舍不得,你居然敢这样让他难过!”
苏言澈被她晃得头晕眼花,心口那片麻木的冰原,似乎又被这句话凿开了一道口子,涌出尖锐的疼痛。
她曾几何时,也舍不得让他流一滴眼泪。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这张曾经爱入骨髓,如今却陌生得可怕的脸,忽然觉得无比荒谬。
“所以呢?”他的声音因为发烧而沙哑,却带着一种近乎平静的死寂,“你要杀了我吗?”
陆婉秋冷笑:“不。既然你让他哭了,那你也哭个彻底。”
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把苏言澈的兄弟、同事、表妹,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都叫来。谁能让苏言澈哭出来,我就给谁一个亿。”
半小时后,别墅里挤满了人。
最先上前的是苏言澈最好的兄弟林江,他们曾经一起学习生活、分享秘密、在彼此失意时互相安慰。
“言澈,你就哭吧。”林江的声音在颤抖,“一个亿,够我花几辈子了。”
见苏言澈无动于衷,林江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苏少爷吗?”
苏言澈的脸颊火辣辣地疼,但他依然没有哭。
接着是他的同事、远房亲戚,甚至是从小照顾他的保姆。
“陆总早就不要你了,你还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池晋比你体贴多了,难怪陆总会变心。”
“听说你们的孩子都没了?是不是作恶太多遭报应了?”
苏言澈像个破败的娃娃,被他们围在中间,辱骂、推搡、甚至拳脚相加。
他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开血腥味,却倔强地不让一滴眼泪落下。
心已经死了,眼泪还有什么用?
陆婉秋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苏言澈那双空洞却执拗的眼睛,心中的烦躁感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