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纽约唐人街,梧桐叶刚沾了点秋黄,老巷里的豆浆铺还飘着热气。我蹲在“灵犀魔法屋”的门槛上,把最后一盆薄荷摆到门口——这是昨天凌晨**公园收集晨露时顺便移栽的,叶片上还留着淡淡的魔法微光,能驱散巷子里的潮气。
“小雨!快看那个大妈!”口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小白顶着一撮粉白相间的尾巴尖探出头,浅金色的眼睛亮得像浸了光。我顺着它指的方向看过去,穿碎花衫的大妈正盯着店里橱窗里的瓷瓶,脚步挪不动道——那是小白半小时前的“杰作”,用幻术把普通的民国瓷瓶变得周身绕着暖光,活像个价值连城的“魔法古董”。
我赶紧起身拍了拍小白的头:“别闹,等会儿人家进来问,你又把幻术撤了,回头该说我骗钱了。”
小白不服气地晃了晃尾巴,钻回我口袋里:“我这不是帮你拉客源嘛!你看这巷子都快没人来了,再这样下去,咱们连牛肉干都买不起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这家魔法屋是爷爷传下来的,爸妈走后,我守了它三年。对外人来说,它只是家卖老物件的古董店,只有像小白这样有魔法感知的,才能看见门楣上隐现的“灵犀”二字,还有柜台后挂着的、爷爷留下的紫檀木魔杖。店里的规矩是爷爷定的:不卖伤人性命的黑魔法,不收昧良心的钱。所以客源一直不多,全靠偶尔帮人画个平安符、调个安神香维持生计。
刚把柜台后的草药整理好,巷口突然传来一阵不一样的脚步声——不是游客的拖沓,也不是街坊的轻快,而是带着点沉稳的厚重,像踩在石板路上的军靴。我抬头看过去,正午的阳光穿过梧桐叶,落在来人身上。
是个很高的男人,大概一米九左右,穿深色的夹克,牛仔裤裹着匀称的肌肉,肩上斜挎着个黑色的包,最显眼的是他左手拎着的东西——那是个圆形的盾牌,蓝底白星,边缘泛着金属的冷光,就算隔着几步远,我也能感觉到上面隐隐的能量波动,不是魔法,是某种很厉害的科技。
他走到店门口,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橱窗上的“灵犀古董店”招牌,又落在我身上,眉头微蹙,像是在确认什么。
“请问……这里是灵犀魔法屋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老式纽约口音,语速不快,却透着股让人安心的稳重。
我愣了一下——很少有人能直接叫出这个名字,除非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的通讯器,屏幕碎了,边缘还沾着点像墨汁一样的东西,那东西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灰光,我一看见就攥紧了手里的草药——是黑魔法残留的气息,和爷爷笔记里画的一模一样。
“弗瑞介绍我来的。”他把通讯器递过来,指尖碰到我的手时,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娜塔莎的通讯器被这个东西污染了,托尼的仪器清不掉,弗瑞说你能处理。”
我接过通讯器,指尖刚碰到那层灰光,手腕上的银镯子突然轻轻发烫——这是爸妈留给我的,爷爷说过,它能感知到危险的魔法。我抬头看了眼柜台后面挂着的木牌,上面是爷爷手写的店规,第一条就是“不与黑魔法为伍,不卖害人之物”。
“我这里不卖黑魔法相关的东西。”我把通讯器递回去,指了指那块木牌,“你要是想清掉这个,我可以试试画张净化符,但我不能保证一定有用,而且……”
“多少钱?”他打断我,眼神很认真,没有丝毫不耐烦,“只要能清掉,多少钱都可以。娜塔莎还等着用它联系外勤的队友。”
我看着他眼底的焦急,想起爸妈以前说的“魔法是用来帮人的,不是用来守规矩的”。沉默了几秒,我转身从柜台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叠黄纸——那是爷爷留下的,用艾草汁泡过,能隔绝黑魔法的侵蚀。又从旁边的瓷罐里舀出一点朱砂,加了几滴昨天收集的晨露,调成红色的墨汁。
“不用钱。”我拿起毛笔,蘸了点朱砂,“先试试,要是没用,你再找别人。”
小白从口袋里跳出来,蹲在柜台上,好奇地盯着男人手里的盾牌:“喂,你这个铁盘子挺好看的,能不能让我摸摸?”
男人愣了一下,低头看见小白,浅金色的眼睛让他挑了挑眉:“会说话的狐狸?”
“我不是普通狐狸!”小白炸了炸毛,尾巴尖的粉毛闪了闪,“我是守护灵,这家店的守护者!”
我赶紧按住小白,不让它再捣乱,低头专心画符。爷爷教过的净化口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握着毛笔的手轻轻一顿,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这是我觉醒魔法以来,最熟练的术法,以前帮街坊清过被邪祟缠上的首饰,从来没失手过。
朱砂在黄纸上勾勒出复杂的纹路,像爷爷笔记里画的符咒,又带着点我自己的习惯——在符咒的末尾加了个小小的“灵”字,那是魔法屋的印记。画完最后一笔,我把符纸晾在旁边,等朱砂干透。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我手腕的银镯子上,“我叫史蒂夫・罗杰斯。”
“林小雨。”我抬头看他,“这是小白,我的……伙伴。”
“史蒂夫・罗杰斯?”小白突然歪了歪头,“我好像听小雨爷爷说过这个名字,是不是那个……很能打的士兵?”
史蒂夫失笑,点了点头:“算是吧。以前在军队待过。”
说话间,符纸已经干透了。我拿起符纸,走到通讯器旁边,深吸一口气,念出净化口诀:“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口诀刚念完,符纸上的纹路突然亮起红光,我把符纸贴在通讯器上,只听见“滋啦”一声轻响,通讯器边缘的灰光像遇到太阳的雪一样,慢慢消散了。屏幕也亮了起来,显示着“信号正常”的字样。
史蒂夫看着通讯器,惊讶地挑了挑眉:“比托尼的仪器快多了。托尼还说要拆了它研究,现在看来,不用了。”
我把符纸揭下来,上面的朱砂已经变成了黑色,轻轻一捏就碎了。“好了,黑魔法清掉了,你可以拿回去给娜塔莎用了。”
史蒂夫接过通讯器,仔细看了看,确认没问题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要是以后有什么事,或者需要帮忙,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没有头衔,没有地址,很简单,像他的人。
“谢谢。”我把名片放进抽屉里,“以后要是还有这种事,你可以直接来店里找我。”
史蒂夫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柜台后的魔杖,眼神里带着点好奇,但没多问,转身准备走。刚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我:“对了,林小雨,你知道……黑魔法通常会附着在什么东西上吗?比如……戒指之类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爷爷的笔记里,专门写过“黑魔法师常用宝石戒指储存能量,尤其是黑曜石或黑宝石”。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小白突然炸毛,对着巷口的方向低吼:“小雨!有冷味儿!很奇怪的冷味儿!”
史蒂夫也皱起眉头,看向巷口,左手下意识地握住了盾牌:“怎么了?”
我走到门口,顺着小白看的方向望去,巷口空荡荡的,只有梧桐叶在风里飘着,但我能感觉到,刚才有一股很淡的黑魔法气息飘过,和通讯器上的不一样,更冷,更危险。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不想让他担心,“可能是小白太敏感了。”
史蒂夫盯着巷口看了几秒,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要是有什么不对劲,记得给我打电话。”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盾牌的影子在石板路上拉得很长,慢慢消失在巷口。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手腕上的银镯子还在轻轻发烫。小白跳回我怀里,声音有点紧张:“小雨,刚才那个味儿,和爷爷笔记里写的‘莫度’的味儿好像……是不是他来了?”
我低头摸了摸银镯子,心里有点不安。爷爷的笔记里,莫度是个很危险的黑魔法师,当年就是他和爷爷反目,后来爸妈“意外”去世,也和他脱不了关系。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见过他,以为他早就不在纽约了。
回到柜台后,我从抽屉里拿出爷爷的笔记,翻到关于莫度的那一页,上面画着一个戴黑宝石戒指的男人,和史蒂夫刚才问的“戒指”一模一样。我盯着那幅画,手指轻轻划过纸面,突然注意到笔记的空白处,有一行爸妈后来加上的小字:“莫度在找临界空间,魔法屋是最后一道防线。”
临界空间——那是魔法屋最核心的秘密,爷爷说过,它连接着魔法世界和现实世界,一旦被莫度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我合上书,抬头看向柜台上方挂着的玉牌——那是爷爷留下的,据说能感应到临界空间的波动。刚才史蒂夫来的时候,玉牌没什么反应,可刚才巷口的冷味儿飘过的时候,玉牌好像轻轻闪了一下。
窗外的梧桐叶又飘下来一片,落在橱窗上。我看着那片叶子,心里突然有种预感——史蒂夫的出现,不是偶然。莫度的气息,也不是偶然。平静了三年的魔法屋,好像从今天开始,要变得不一样了。
而我,必须守好它。不管是为了爸妈,还是为了刚刚认识的史蒂夫,还有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唐人街。
只是我不知道,这场守护,会比我想象的,要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