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那五千块助学金，你真的不给我吗？”
“我们可是最好的兄弟啊！”
冰冷的刀锋刺入胸口，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我看着张浩那张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耳边是他最后的狞笑。
“下辈子，记得别这么蠢了。”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宿舍。
窗外的蝉鸣，一如我死前那天。
而张浩，正站在我面前，搓着手，一脸“憨厚”地笑着。
“陈枫，那五-千-块，你看……”
陈枫的瞳孔猛地一缩。
眼前的场景，熟悉到刻骨铭心。
正是他死前的那一天。
辅导员刚刚通知他，五千块的国家一等助学金，批下来了。
前一世，他就是在这个时候，面对着张浩“借钱”的请求，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以为，这是兄弟情深。
他把张浩当成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因为他们都来自穷苦的山村，有着相似的命运。
可他忘了，农夫与蛇的故事，从来不只是一个故事。
那五千块，是他省吃俭用一年，甚至连冬天都没舍得买一件厚外套才攒下的生活费。
助学金对他而言，是救命钱。
可张浩说，他妈妈病了，急需用钱。
他信了。
结果，张浩拿着他的钱，转头就给系花柳如烟买了一条最新款的裙子，只为博美人一笑。
而他，在得知真相后去找张浩理论，却被骗到校外的小巷子里。
然后，被一刀捅死。
张浩那张狰狞的脸，那句“下辈子别这么蠢了”，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灵魂里。
现在，他回来了。
回到了悲剧发生之前。
“陈枫？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张浩见他迟迟不语，有些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那张熟悉的、带着伪善笑容的脸，再次凑了过来。
“我知道五千块不是小数目，但我们是兄弟啊，我妈那边真的等不了了，你就当……就当先借我，我以后肯定还你！”
他说的情真意切，眼眶甚至都开始泛红。
演技真好。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被他捅死的绝望，陈枫恐怕又要被骗了。
他看着张浩，内心一片冰冷。
还？
拿什么还？
拿他那条卑贱的命吗？
陈枫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宿舍。
“不借。”
两个字，干脆利落。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
另外两个正在打游戏的室友，都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惊讶地看了过来。
张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似乎没料到陈-枫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在他眼里，陈枫就是个没脾气、好拿捏的软柿子。
“陈枫，你……你说什么？”
张浩的声音有些发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枫抬起眼皮，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我说，不借。”
“为什么？”张浩的音量陡然拔高，那张伪装出来的憨厚面具，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我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我妈都病得快死了！你就这么见死不救？”
他开始道德绑架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陈枫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你妈病了，应该去医院，而不是来找我。”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饭盒。
“而且，我记得你上周才跟你妈通过电话，阿姨不是还在地里种玉米吗？身体好得很。”
轰！
张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他只跟女朋友吹牛的时候提过一嘴，陈枫这个书呆子，整天除了看书就是看书，怎么可能知道！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张浩的声音开始发虚，眼神躲闪。
宿舍里另外两个室友，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微妙。
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陈枫的话，显然比张浩那漏洞百出的谎言，更具说服力。
“我胡说？”
陈枫轻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张浩的脸。
“那你敢不敢现在就给你妈打个电话？当着大家的面，问问阿姨的病情？”
“我……”
张浩彻底慌了。
他当然不敢。
他妈好端端地在老家，打过去不就全露馅了？
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一个借口。
“我……我手机没电了！”
“用我的。”
陈-枫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那台老旧的诺基亚，拍在了桌子上。
“或者，用座机也行。”
宿舍楼道里，就有公用电话。
张浩的退路，被陈枫一步步堵死。
他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像是开了个染坊。
他死死地盯着陈-枫，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解。
他想不通，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陈枫，今天怎么会像变了个人一样。
不仅拒绝了他，还句句戳他肺管子。
“陈枫，你什么意思？”
张浩恼羞成怒，索性破罐子破摔。
“不借就不借，你至于这么羞辱我吗？不就是拿了个破助学金，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钱了不起是吧？看不起我们这些穷兄弟了是吧！”
他开始撒泼打滚，试图把水搅浑，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有钱兄弟背叛的可怜人。
陈枫冷眼看着他的表演。
真可笑。
明明是他想抢自己的救命钱，现在反倒成了自己仗钱欺人。
“张浩。”
陈枫的声音冷了下来。
“第一，这五千块是我的，我没有义务给你。”
“第二，拿家人的健康来撒谎骗钱，你真不是个东西。”
“第三，”陈-枫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以后别再叫我兄弟，我嫌脏。”
说完，他不再看张浩那张精彩纷呈的脸，拿起饭盒，径直走出了宿舍。
他要去吃饭。
然后，用这笔钱，为张浩准备一份“大礼”。
只剩下张浩一个人，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他看着陈-枫的背影，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陈枫，你给我等着！
……
陈枫没有去食堂。
他揣着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五千块现金，走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手机店。
2008年，智能手机还未普及，但各种品牌的手机已经琳琅满目。
陈枫的目标很明确。
他径直走到了一个柜台前，指着里面一台最新款的翻盖手机。
“老板，这台多少钱？”
老板是个中年胖子，见他穿着朴素，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视。
“这个？索尼爱立信的，最新款，三千八，不讲价。”
陈-枫没有理会他的态度，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钞票。
“包起来。”
老板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穷酸的学生，竟然这么有钱。
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好嘞！同学你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机型，我再送你一块备用电池和一张贴膜！”
陈枫付了钱，拿着新手机，又去旁边的营业厅办了一张新卡。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悠悠地走进了一家小餐馆，点了一份红烧肉盖饭。
肉香扑鼻。
前世，为了省钱，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吃过肉了。
即使是死，也是做一个饿死鬼。
这一世，他不会再亏待自己。
吃完饭，陈枫回到宿舍楼下，没有上去。
他靠在楼下的梧桐树上，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冰冷。
他在等人。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张浩。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正是他们系的系花，柳如烟。
柳如烟长得很美，是那种清冷挂的长相，在整个大学都很有名。
前世，张浩就是用从他这里骗走的钱，买了一条昂贵的裙子送给了柳如烟。
但柳如烟并没有接受。
可笑的是，张浩却对外宣称，柳如烟已经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了。
此刻，柳如烟正皱着眉，似乎在跟张浩说着什么。
而张浩，则是一脸讨好的笑容，跟在她身边，喋喋不休。
陈枫看着这一幕，掐灭了手里的烟。
好戏，要开场了。
他拿出刚买的新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你好。”
一个清冷的，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女声传来。
正是柳如烟。
陈枫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
然后，他缓步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张浩。”
他的声音不大，却成功地让张浩和柳如烟都停下了脚步。
张浩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厌恶和警惕的神色。
“你来干什么？”
柳如烟也好奇地看了过来，她对陈枫有印象，是班里那个很内向，成绩很好的男生。
陈枫没有理会张浩，他的目光，落在了柳如烟身上。
“柳同学，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他的眼神平静而坦然。
柳如烟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什么事？”
陈枫嘴角微扬，看了一眼身旁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张浩。
“你的这位追求者，今天上午，刚以‘母亲病危’为由，试图向我借五千块钱。”
话音刚落，柳如烟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