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
怀中的小袜子突然滑落，露出里面半截森白的骨头。
那是安安唯一还算完整的部分。
我的胃部剧烈痉挛，酸水混着胆汁涌上喉咙，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三年前的记忆突然闪回。
那时，末世还没有来临。
顾裴川跪在公司楼下的樱花树下，手捧钻戒的样子那么虔诚。
他的声音在春风里微微发颤，“知意，我会用生命保护你和我们将来的孩子。”
那时，他眼中的真诚让我哭得像个傻子。
画面跳转到安安出生的那天。
产房里，顾裴川抱着襁褓中的女儿，手指轻抚她**的小脸，眼神柔软得像一汪春水。
“我们的公主真漂亮。”
他俯身亲吻我汗湿的额头，“谢谢你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看着他眼里的惊喜，让我觉得所有的疼痛都值得。
第一波污染警报响起时，他连夜开车从城东赶到城西接我和安安。
后视镜里，他的眼神坚定如铁：“别怕，有我在。”
车窗外是仓皇逃窜的人群，而他的臂弯是我最安心的港湾。
记忆的碎片突然变得尖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夏月姝带着她五岁的儿子小杰投奔我们那天？
还是物资越来越紧缺的时候？
我看着他逐渐冰冷的眼神，看着他逐渐对女儿厌恶，对夏月姝无比关怀…
“砰”的一声，隔壁传来肉体撞击墙壁的闷响，紧接着是顾裴川餍足的叹息。
我颤抖着解开衣领，将安安的小袜子连同那截指骨小心藏进贴身口袋。
布料立刻被血浸湿，贴着心口的位置发烫。
“妈妈不怕...安安保护你...”
最后一次外出前，安安用她小小的手掌擦掉我的眼泪。
她总说自己是小超人，要保护胆小的妈妈。
她不知道，妈妈才是那个应该保护她的人。
月光从通风口斜射进来，我低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双手。
我机械地站起来，双腿早已失去知觉，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防护门开启程序需要三重验证，但我早就记住了顾裴川的指纹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