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有误第2章

小说:鉴定有误 作者:北方小咬 更新时间:2025-10-22

就在那个……刚刚被我剖开胃部,取出了求婚戒指的、紧闭着双眼的、编号07的女性尸体的……旁边,那个原本用来覆盖尸体,此刻却微微隆起显示下方有物的黑色裹尸袋里!

我像是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那首熟悉的**在空旷阴冷的解剖室里反复回响,每一个音符都像淬了毒的冰针,扎进我的耳膜,刺入我的大脑。

晚晚的电话……在裹尸袋里响。

那里面……是什么?是另一具尸体?是……晚晚?

不!报告上说只有一具女性尸体!那这里面……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好奇驱使着我。我的双腿如同灌了铅,又像是踩在棉花上,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挪向那个黑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裹尸袋。

**还在持续,仿佛带着某种嘲弄的意味。

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指尖冰凉。我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福尔马林的味道,呛得我几乎呕吐。然后,我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

“嗤——”

拉链滑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袋子里面,赫然躺着另一具女尸!

这具尸体保存得相对完好,面容清晰可辨。那张脸,苍白,浮肿,却熟悉到让我灵魂都在颤栗——

是林晚!

是我的晚晚!

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像是睡着了。只是脸色青白,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而她那只同样相对完好的右手,正紧紧地握着一部正在兀自震动、响着《AThousandYears》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我的名字,和那张她**的我睡着时的照片。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终于冲破了我的喉咙。我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器械架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架子上摆放的玻璃器皿摇晃着,险些跌落。

幻觉?噩梦?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解剖台上有一个带着晚晚疤痕的“林晚”,裹尸袋里又出现了一个握着晚晚手机的“林晚”!

哪一个是真的?还是……都是假的?

我扑到解剖台边,不顾一切地再次检查那具编号07的尸体。食指的疤痕,清晰在目。还有那枚从胃里取出的戒指,冰冷地躺在旁边的托盘里,折射着无影灯惨白的光。

血型AB。

我又猛地扭头看向裹尸袋里的林晚。她的右手……我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却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不,不需要触碰也能看到,她的食指光滑完好,根本没有那道三个月前留下的疤痕!

那她是谁?!这个没有疤痕的“林晚”是谁?!

混乱!彻底的混乱!我的大脑像一团被猫玩弄过的毛线,找不到任何头绪。职业的理智彻底崩塌,只剩下原始的本能和巨大的恐惧。

我死死盯着裹尸袋里那张熟悉的脸,试图找出任何伪装的痕迹。没有,那张脸,每一个细节,都是林晚。可那道疤呢?那枚她绝不可能吞下的戒指呢?

手机**终于停了。解剖室里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我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

“嗡……嗡……”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不是**,是持续的、低沉的震动。

来自裹尸袋里,林晚手中紧握的那部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不是我的名字。

是一个没有存储姓名,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的号码。

是谁?

我盯着那串数字,心脏狂跳。一个模糊的片段闪过脑海——几天前,我好像无意中瞥见林晚在查看一条信息,发件人似乎就是这个号码。当时她神色有些匆忙地锁上了屏幕,我问她是谁,她只含糊地说是个推销的。

现在,这个号码,在这个诡异到极点的时刻,打了过来。

打到了这个“林晚”的手机上。

接?还是不接?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仿佛那部手机是潘多拉的魔盒。可不接,真相可能永远被埋藏。

我伸出剧烈颤抖的手,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那部同样冰冷的手机。上面还残留着……属于这具尸体的,一种难以言喻的触感。

拇指悬在接听键上,汗水瞬间濡湿了屏幕。

按下去。

我猛地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只有细微的电流噪音,像是信号不稳定,又像是……某种沉重的、压抑的呼吸声。

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几秒钟后,一个声音响起了。

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极其怪异的、仿佛被扭曲过的语调,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惊喜吗,陈法医?”

“游戏……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通话戛然而止,只剩下急促的忙音。

“嘟—嘟—嘟—”

忙音像冰冷的锥子,一下下凿击着我的耳膜。

“惊喜吗,陈法医?”

“游戏……刚刚开始。”

那扭曲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恶毒的嘲弄,在死寂的解剖室里回荡,钻进我每一个张开的毛孔里。手机从汗湿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屏幕瞬间碎裂成蛛网,那串未接来电的号码也隐没在裂痕之下。

陈法医。他叫我陈法医。

这不是随机的事件。这不是意外的错误。这是针对我的。他知道我是谁!

我猛地扭头,视线在两具“林晚”的尸体间疯狂切换。解剖台上的,带着疤痕,胃里有戒指,血型AB。裹尸袋里的,没有疤痕,握着手机,面容清晰。巨大的荒诞感和恐惧感像两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哪个是她?或者……哪个都不是她?

职业训练出的最后一丝理智在垂死挣扎。证据!我需要更多的证据!

我像疯了一样扑到解剖台边,重新拿起手术刀和器械。不顾一切地,我开始对台上那具“疤痕尸体”进行更深入、更细致的检查。牙齿记录?林晚去年补过一颗后槽牙,我记得很清楚。我撬开她的口腔,借助强光检查。没有!没有任何补牙的痕迹!指甲的形状?林晚的指甲总是修成温柔的椭圆形,而台上这具尸体的指甲,边缘更方,甲床的形状也略有不同。还有,我记得林晚左边锁骨下方有一颗极小的、浅褐色的痣,平时被衣服遮住,只有我知道。我撕开她颈部的皮肤,仔细寻找。没有!那片皮肤除了烧伤和擦伤,光滑一片!

这些细微的差异,在最初的震惊和那道疤痕的误导下,被我忽略了。但现在,它们像黑暗中浮出的磷火,一点点勾勒出一个恐怖的轮廓——台上这个女人,不是林晚!

那她是谁?为什么会有那道疤?疤痕可以伪造,血型可以……不,血型是先天……等等!我的思绪猛地一顿。有一种极其罕见的情况,叫做“嵌合体”,一个人体内可能拥有两套不同的DNA,血型也可能因此不同……但概率微乎其微!还有那枚戒指,它被吞下,或者被塞入,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发现”,为了将我的思维引向一个绝望的深渊——认定台上的人就是林晚。

一个精心伪造的“林晚”!

那裹尸袋里这个呢?

我喘息着转向裹尸袋里的“林晚”。她的面容……太像了,像到以我专业的眼光,短时间内都找不出破绽。是易容?高仿真的面具?我伸出手,指尖颤抖地触碰她的脸颊。皮肤的触感冰凉、僵硬,带着死亡特有的质感,但……似乎没有明显的异物感。我用力按压、揉捏,甚至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刮擦边缘部位——没有掀起的人造皮肤,没有接缝。

这张脸,难道是真的?!

那为什么没有疤痕?为什么手机会在她手里?那个电话……

我的目光落在她紧握手机的右手上。我掰开她冰冷僵硬的手指,取下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尝试解锁,屏幕毫无反应,大概是摔坏了。我把它小心地放进证物袋。然后,我开始检查这具“手机尸体”。

体表没有明显外伤,除了尸斑和轻微的腐烂迹象,看起来就像是……自然死亡,或者某种内部原因导致的死亡?不对,如果是自然死亡,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和那具伪造的尸体一起?

我拿起解剖刀,犹豫了一瞬,还是划开了她的胃部。我必须知道她死亡前发生了什么。胃内容物显示,她最后一次进食是在死前两到三小时,是一些流质食物,没有异常。没有毒物反应(初步判断),没有那枚戒指。

那么,她是怎么死的?

我继续检查。肺部、心脏、肝脏……当我的刀锋移到她后脑时,指尖传来一丝异样。我拨开她浓密的黑发,凑近了仔细查看。在发根深处,靠近颅骨底部的位置,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针孔!周围有轻微的皮下出血!

这不是意外!这是谋杀!极有可能是通过这个针孔注射了某种东西!

我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凶手杀了这个“林晚”(或者她根本不是),然后把她和另一具精心伪装过的尸体放在一起,送到我这里?为什么?是为了让我发现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还是为了让我彻底陷入混乱?那个电话,是为了欣赏我的恐惧吗?

混乱的线索像无数碎片在我脑中旋转。疤痕,戒指,血型,手机,针孔,两个“林晚”……

我强迫自己停下来。不能乱。我是法医,我必须相信证据。

目前最确凿的证据是:1.台上尸体非林晚(基于牙齿、指甲、痣和血型)。2.袋中尸体面部高度疑似林晚,且死于非命(脑后针孔)。3.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并导演了这一切(那个电话)。

晚晚还活着吗?如果袋中尸体是真的……不,我不能接受!那道疤!那道疤是唯一的、无法在短时间内完美复制的个人特征!台上的尸体有疤但不是她,那袋中的尸体没有疤,就一定是她吗?万一……万一袋中的也是伪造的,只是技术更高超?万一那道疤,是凶手故意留在台上尸体身上,用来误导我,让我在看到袋中尸体没有疤时,反而产生“她可能是真的”的错觉?

思维陷入了死循环。敌人在暗,我在明。他了解我和林晚的细节,他能弄到尸体并进行伪装,他能把东西送进法医中心的停尸房……他就在我身边?或者,他能监控这里?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汗毛倒竖。我猛地抬头,环顾这间我无比熟悉的解剖室。惨白的灯光,冰冷的器械,排列整齐的福尔马林标本罐……每一处阴影仿佛都潜藏着窥视的眼睛。

不行,我不能待在这里了!

我必须离开!必须找到晚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她一定还活着!那个电话,那个游戏开始的宣告,意味着她很可能还活着,是筹码,是猎物!

我快速地将两具尸体重新覆盖好。然后,我脱掉沾满血污和不确定性的手套、刷手服,换上自己的便装。我将那枚从台上尸体胃里取出的戒指,以及那部摔碎的手机,小心地放入不同的证物袋,塞进外套内侧口袋。这些是关键的线索。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恐惧和恶心,走到解剖室门口。金属门厚重而冰冷。我握住门把手,轻轻旋转——

锁死了?!

我用力拧动,门把手纹丝不动。又尝试了向内拉、向外推,门就像焊死在了门框上。怎么回事?下班时间自动落锁?不对,法医中心有值班制度,解剖室的门锁系统虽然严密,但通常不会从外面被反锁,除非……

除非有人从外面动了手脚!

我被困在这里了!和两具诡异的“林晚”尸体一起!

恐慌再次袭来。我拍打着厚重的金属门板,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有人吗?开门!外面有人吗?!”

回应我的,只有解剖室里空洞的回音,以及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

没有人。或者说,没有人回应。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绝望地抱住头。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一片酸涩。

那个扭曲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游戏……刚刚开始。”

这就是游戏的一部分吗?把我困在这个巨大的、充满死亡气息的囚笼里?

不,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猛地站起身,开始在解剖室里寻找可能出去的工具。器械架上有骨锯、凿子、锤子……也许可以破坏门锁?但动静太大,而且这扇门是特制的,极其坚固。

我的目光扫过房间,落在了角落的通风管道口上。那是百叶窗式的盖板,由几颗螺丝固定着。或许……那里可以通往外面?

我立刻行动起来,找到工具箱,拿出螺丝刀,冲到通风口下。踮起脚,开始拧卸螺丝。螺丝有些锈蚀,拧动起来很费力。汗水很快浸湿了我的鬓角。

就在我拧下最后一颗螺丝,伸手准备取下通风口盖板时——

“嘀嗒。”

一个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不是水滴声。解剖台的水槽是干的。

我动作僵住,缓缓回过头。

声音的来源……是解剖台。

台上,那具被我覆盖住的“疤痕尸体”的右手,不知何时从白布下滑落了出来,无力地垂在台边。而一滴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正从她微微蜷曲的食指指尖,缓慢地凝聚,然后——

“嘀嗒。”

坠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开一小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尸体会流血?不,这不可能!尸体已经经过初步处理,血液基本凝固,而且我刚才解剖时……

我死死地盯着那只垂落的手,盯着那指尖。

然后,我看到,那只手的食指,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

抽搐了一下。

我的呼吸停滞了。

大脑拒绝处理眼前的信息。尸体……在流血?手指在动?

不,是尸僵缓解后的自然现象?是神经残留的电信号?我是法医,我本该用最理性的知识去解释这一切。可那“嘀嗒”声,那细微的抽搐,配合着这间密闭的、充斥着死亡和诡计的解剖室,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反复刮擦着我已然脆弱的神经。

我死死盯着那只垂落的手,盯着指尖那仿佛永无止境的、缓慢凝聚的血珠。时间像是被拉长了,每一秒都伴随着心脏在胸腔里狂野的撞击。

没有更多的动静。

是错觉吗?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通风口,出路,离开这里才是关键。我猛地发力,将锈蚀的通风口盖板扯了下来,哐当一声扔在地上。一股带着陈年灰尘和铁锈味的、微弱的空气流动从黑暗的管道深处涌出。

管道口径不大,仅容一人匍匐爬行。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像某种巨兽的食道。

没有选择了。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两具被白布覆盖的躯体,那垂落的手,那地面上刺目的血滴。然后,我咬紧牙关,双手扒住管道边缘,用力将自己撑了上去,钻入了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管道内壁冰冷粗糙,布满灰尘和絮状物。我只能依靠手肘和膝盖的力量,在狭窄的空间里艰难前行。每一次移动都带起一阵呛人的灰尘,我强忍着咳嗽的冲动,肺部**辣地疼。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管壁的窸窣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放大了数倍。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还有隐约的风声。希望驱使我加快速度。靠近了,发现是一个岔路口,主管道向左延伸,依旧黑暗,右侧有一条稍细的支管,光亮和风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我毫不犹豫地转向右侧支管。管道开始向上倾斜,爬行更加费力。光亮越来越近,我能看到管道尽头是另一个类似的百叶通风口,外面……好像是夜空?

终于,我爬到了尽头。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能看到下方是建筑的外墙,距离地面大概有三四层楼高。下面是法医中心后院的一条僻静小巷,灯光昏暗,空无一人。

就是这里了!

我用力踹向通风口的百叶窗盖板。锈蚀的合页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几下之后,盖板终于松脱,向下坠去,在寂静的夜里传来一声清晰的回响。

冷风瞬间灌入管道,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我来不及多想,探出身子,观察了一下落脚点。下方是一排低矮的灌木丛。顾不上那么多了!我调整姿势,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纵身跳了下去。

“咔嚓!”

身体砸进灌木丛,枝条断裂的声音响起,手臂和脸颊被划出几道**辣的口子。我闷哼一声,就势一滚,卸去力道,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夜空没有月亮,只有城市霓虹在天边映出的昏黄光晕。

出来了!我终于离开了那个地狱般的解剖室!

但危机远未解除。那个打电话的人,那个布局者,可能还在暗处窥视。法医中心不能待了,这里的一切都不可信。

我挣扎着爬起来,忍着浑身的酸痛,警惕地环顾四周。小巷幽深,两头都看不到人。我必须立刻离开,去找林晚!

去哪里找?我们的家?如果这是一个针对我的局,家很可能已经被监视,甚至布置了陷阱。林晚的父母家?朋友家?都不安全。那个扭曲的声音说过“游戏开始”,他一定在等着我按照常理出牌。

我摸向口袋,证物袋里的戒指和碎屏手机硬邦邦地硌着我。这些是唯一的线索。那串未接来电的号码!

我再次掏出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尝试按动电源键,屏幕毫无反应,彻底坏了。该死!唯一的直接线索断了。

冷静,陈默,冷静下来思考。

布局者能精准复制林晚的疤痕(即使是通过伪造),能拿到我的求婚戒指,能把尸体送进法医中心,能锁死解剖室的门……他拥有资源,熟悉内部流程,甚至可能……有内应。

他针对我,不仅仅是为了杀我,更像是一种戏耍,一种精神上的凌迟。他了解我和林晚的亲密细节。

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我脑海中闪过——张昊。我的同事,也是法医,技术精湛,但性格有些阴郁,曾因为一个案件鉴定结论的分歧和我有过激烈争执。他对林晚……似乎也表现出过不寻常的关注。有一次团建,我无意中看到他看林晚的眼神,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灼热。当时我只觉得是自己多心。

会是他吗?动机是什么?因爱生恨?还是单纯对我个人的报复?

还有那具“手机尸体”脑后的针孔。那种精准的注射手法,需要专业的解剖学知识……张昊完全具备这个能力。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疯狂滋长。

但现在没有证据。我不能贸然去找他。

先去一个地方,一个只有我和林晚知道的地方。我们曾经开玩笑说,如果有一天遇到危险,需要躲藏,就去那里——城西老城区,那个我们第一次约会时躲过雨的废弃报刊亭。那里几乎被城市遗忘。

我拉紧外套的领子,遮住脸上的划痕,低着头,快速融入小巷的阴影之中。我没有走大路,而是凭借对城市街巷的熟悉,在错综复杂的小路和背街里穿行。夜已深,行人稀少,偶尔有车辆驶过,车灯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让我心惊肉跳。

半个多小时后,我来到了城西老城区。这里路灯更加昏暗,许多老房子已经搬空,等待着拆迁,显得格外荒凉。那个废弃的报刊亭就在一条死胡同的尽头,被疯长的野草半包围着。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屏住呼吸,观察着四周。没有灯光,没有动静。我拨开杂草,走到报刊亭紧闭的木门前。门上有锁,但已经锈坏了。我轻轻一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开了。

里面空间狭小,堆放着一些发霉的旧报纸和杂志,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腐烂纸张的味道。没有林晚的踪影。

心沉了下去。难道我猜错了?她没来这里?

不,也许她来过,又离开了?或者留下了什么线索?

我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我的个人手机还有电,但我不敢多用),仔细地在报刊亭内搜索。角落里,我们当年刻下名字缩写的那块木板还在。我摩挲着那模糊的刻痕,心中一片冰凉。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光线扫过墙角一堆散落的报纸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光。我蹲下身,拨开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