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块被榨干的海绵了。
不是那种洗车用的蓬松海绵，是那种用了三年、擦过八百遍厨房台面、硬得能搓掉一层皮的老油条海绵。下午四点十七分，办公室的空调吹着半死不活的冷风，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像一群蠕动的黑色蚂蚁，看得他眼睛发花。脖子是酸的，肩膀是硬的，脑子是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彻底糊住了。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手指重重敲在回车键上，仿佛这样就能把该死的bug砸出去。
隔壁工位的吴胖子探过头，胖脸上油光闪闪，像刚出锅的煎包。“凡哥，咋了？又卡住了？要我说，你这卷得没意义。王扒皮又看不见。”
王扒皮是他们部门组长，姓王，以擅长扒皮抽筋、压榨下属闻名。林凡没吭声，只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也不想卷。可这月的绩效再垫底，房租都快交不起了。这破公司，钱少事多屁话多，领导画的饼比月亮还大还圆，就是啃不着。
他瞥了眼斜前方。组长的独立玻璃办公室里，王扒皮正端着枸杞保温杯，唾沫横飞地打电话，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显然又接到了什么能让他往上爬的好活儿。挂了电话，他踱步出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开放办公区。
“林凡！那个项目后端接口搞定了没？客户明天一早就要！”声音尖细，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快了，王组长，还差一点调试。”林凡吸了口气，把心里的火压下去。
“快点快点！别磨蹭！公司不养闲人，我们要对得起这份工资！”王扒皮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手指几乎戳到林凡鼻尖，“你看看人家小张，效率多高！年轻人，要懂得拼搏！”
拼搏？拼谁的命？搏谁的未来？林凡看着王扒皮那身快要被啤酒肚撑开的衬衫，心里冷笑。拼搏就是为了变成你这副德行？那他宁愿原地躺平。
可惜，生活这只大手掐着他的脖子，让他连躺平的资格都没有。他得像头驴，被眼前那根叫做“房贷”“房租”“生活费”的胡萝卜吊着，蒙着眼，在这磨盘一样的工位上一圈圈转下去，直到彻底散架。
憋屈。太憋屈了。像胸口堵了一块湿透的海绵，沉甸甸，闷乎乎，喘不上气。那股邪火在他五脏六腑里乱窜，找不到出口，烧得他喉咙发干，眼睛发红。他真想把手里的键盘狠狠拍在王扒皮那张肥脸上，大吼一声“老子不干了”！
也就只能想想。
他深吸一口气，把这危险的念头死死摁回心底。冲动是魔鬼，魔鬼不付房租。他认命地低下头，手指重新放回键盘上。那键盘冰冷又油腻，像他现在的人生。
就在他指尖碰到按键的一刹那——
【叮！】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冰冷、机械，没有一点人情味，把他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检测到宿主强烈怨念与摆烂渴望，绑定条件已满足！】
【超级摆烂系统正在启动……激活中……10%…50%…100%！】
【激活成功！本系统致力于帮助宿主摆脱内卷，享受真咸鱼人生！】
【上班摸鱼，打工摆烂，轻松变强，不再是梦！】
林凡彻底僵住了。
幻觉？加班太多出现幻听了？他用力眨了眨眼，又甩了甩头。眼前的代码还是代码，旁边的吴胖子还在咔哧咔哧吃薯片，王扒皮还在办公室里指手画脚。
可那个声音又响了。
【新手礼包已发放，请宿主查收。】
【系统界面已开启，意念即可操作。】
林凡心脏砰砰狂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紧张地左右瞟了瞟，确定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他试着在心里默念：“系统？界面？”
嗡一下！一个充满科技感的蓝色半透明光屏，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清晰得吓人！
最上面一行大字：【超级摆烂系统v1.0】
下面是个人状态栏：
【宿主：林凡】
【体质：6（亚健康打工人）】
【智力：7（有点小聪明）】
【魅力：6（路人脸）】
【财富：3521.5元（穷鬼）】
【技能：无（标准的废物）】
【摆烂值：0】
林凡嘴角抽了抽。这系统评价**直接，扎心扎得透透的。
中间是个商城图标，灰着，打不开。底下有个闪烁的【新手礼包】。
他意念一动，点开礼包。
【恭喜宿主获得：摆烂启动资金1000元（已自动存入宿主常用银行卡）】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带薪拉屎（初级）”】
【技能效果：宿主在上班时间进行蹲坑行为时，将根据时长和舒适度，获得摆烂值。当前效率：10摆烂值/分钟。姿势越安逸，值越多哦！备注：真·带薪拉屎！】
“……”林凡彻底无语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千块钱？带薪拉屎技能？这系统是来搞笑的吗？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飞快打开银行APP。余额查询——原本2521.5的余额，赫然变成了3521.5！
真的！钱是真的！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像海啸一样冲垮了他心里那点怀疑。这系统……居然他妈的是真的！
【新手任务发布：进行首次成功的摆烂行为。】
【任务要求：于今日下班前，累计获得100点摆烂值。】
【任务奖励：1000元现金，100点摆烂值，随机初级技能一个。】
【失败惩罚：电击**十分钟（系统温馨提醒：可能大小便失禁，请谨慎尝试）】
林凡看着那“电击**”和“大小便失禁”，头皮一阵发麻。这系统是个狼灭，比狠人还狠一点。
干！必须干！不就是摆烂吗？这他妈是他的强项啊！被压抑了多年的咸鱼之魂，在这一刻熊熊燃烧！
目标：100摆烂值！按照“带薪拉屎”技能的效率，他只需要舒舒服服蹲上十分钟！
说干就干！林凡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一声。
“凡哥？咋了？bug解完了？”吴胖子叼着薯片，含糊不清地问。
“没。肚子疼，去趟厕所。”林凡捂着肚子，脸上努力挤出一点痛苦的表情，脚步虚浮地就往卫生间方向走。
“嘿，关键时刻掉链子……”吴胖子嘟囔了一句，也没在意。
王扒皮倒是眼尖，隔着玻璃喊了一嗓子：“林凡！干嘛去！活干完了吗？”
林凡脚步没停，头也不回，声音有气无力：“组长，不行了，憋不住了！马上回来！”他心里补了一句：回你个鬼。
冲进卫生间，还好，没人。他找了个最里面的隔间，反手锁上门。呼——世界清静了。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消毒水的味道，但此刻闻起来竟然有点……自由的气息？
他拿出手机，打开平时最爱看的小说APP，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稳稳当当坐了下去。
**接触马桶圈的那一刻——
【叮！检测到宿主在上班时间进行摆烂行为“带薪拉屎”，摆烂值+10！】
【叮！摆烂值+10！】
【叮！摆烂值+10！】
清脆的提示音，每分钟准时一次，在他脑海里欢快地响起来！像金币掉进存钱罐，叮叮当当，悦耳动听！美妙！这声音真是太他妈美妙了！
林凡看着系统界面里不断跳动的数字，心里的爽感像可乐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快要溢出来了！原来摸鱼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原来摆烂可以这么有价值！去他妈的绩效！去他妈的KPI！去他妈的王扒皮！
以前蹲坑是偷懒，现在蹲坑是上班！是赚外快！是迈向人生巅峰！
他翘起二郎腿，晃着脚尖，优哉游哉地翻着小说。以前觉得厕所味儿冲，现在觉得这是金钱的味道！是自由的味道！每一分钟，都有十块钱入账（系统换算）！这哪里是马桶？这分明是金山！是矿场！
五分钟……五十摆烂值到手！
八分钟……八十了！
快了！马上就一百了！
林凡心里美得冒泡，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他已经开始盘算这一千块奖金和随机技能能干嘛了。就在这时——
砰！砰！砰！
厕所门被人粗暴地砸响，跟催命一样！
“林凡！林凡你是不是在里面？！”门外传来王扒皮那特有尖细嗓音，透着不耐烦，“掉坑里了？快出来！客户那边反馈来了，有个急事要处理！赶紧的！”
林凡的好心情瞬间被砸得稀碎。
他妈的！阴魂不散啊！拉个屎都不得安生！他憋着火，压低声音：“组长，马上就好！真的马上！”
“马上什么马上！我给你三秒钟！再不出来我记你旷工！”王扒皮不依不饶，把门拍得震天响。
记旷工？林凡心里的火噌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压榨劳动力没够了是吧？拉屎的时间都要剥削？真当我是软柿子随便捏？
以前我忍了，那是因为没办法！
现在……系统在手，天下我有！老子还怕你个锤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混着刚才积攒的怒火和此刻的爽**，像火箭一样直冲脑门。去他妈的忍气吞声！去他妈的唯唯诺诺！
他对着门板，运足了气，用这辈子最响亮、最不耐烦、最理直气壮的声音吼了回去——
“催什么催！拉屎呢！等着！！！”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中气十足，霸气侧漏，甚至还带着点“你打扰老子赚钱了”的愤怒。
门外的拍打声戛然而止。
整个厕所，不，可能整个楼层，都安静了一秒。
王扒皮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抗吼懵了，大概他职业生涯里就没见过哪个下属敢在厕所里这么跟他说话。好几秒后，门外才传来他气急败坏、又有点难以置信的声音：“你……林凡你反了天了！你给我等着！你完了！”
脚步声悻悻地远去了。
世界重新恢复宁静。
林凡坐在马桶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不是吓的，是兴奋的！爽！太爽了！原来怼领导这么爽！尤其是站着把钱挣了还把领导怼了！这感觉，比三伏天喝冰镇可乐还透心凉！心飞扬！
【叮！宿主成功在摆烂过程中怼击直属领导，制造有效冲突，额外奖励摆烂值+50！】
【叮！新手任务（获取100摆烂值）已完成！奖励发放中！】
【叮！恭喜宿主获得现金1000元！】
【叮！恭喜宿主获得摆烂值100点！】
【叮！恭喜宿主获得随机技能：编程精通（初级）！】
一连串的提示音像庆功的礼炮，在他脑海里炸响！
银行余额瞬间又多了一千！摆烂值总额飙升到250点（100任务+100奖励+50冲突）！
更让他惊喜的是那个技能！一股暖流突兀地涌入大脑，无数关于代码的知识、技巧、经验像是原本就存在那里一样，变得清晰无比！刚才卡了他半天的那个bug，解决方案瞬间清晰得如同写在眼前！
林凡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他看着系统面板，看着那实实在在的金钱和技能，看着那代表反抗成功的额外奖励。
一个疯狂的、前所未有的念头，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
也许……换个活法，真的可以？
他以前的人生就是一篇憋屈的草稿，写满了“妥协”和“忍耐”。现在，系统像一支闪着金光的笔，塞進他手里，告诉他：重写！按你喜欢的写！写得越嚣张越好！
林凡慢慢咧开嘴，露出一个绝对称不上“乖巧”的笑容。
王扒皮让他等着？说他完了？
好啊。他等着。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完了。
他心情愉悦地按下冲水键，水流声轰隆隆，像是吹响了反击的号角。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隔间门，脚步轻快地向外走去。
门外，是王扒皮可能布下的狂风暴雨。
但他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这烂，老子摆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