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我正专心致志地修改着CAD图纸，设计部的门突然被推开。
“韩设计师，江总要求所有人十分钟后到大会议室，汇报城东别墅项目。”
行政小李站在门口，神色紧张。
我头也不抬，继续调整着图纸的细节。
“不去，图还没画完。”
入职这家装修设计公司半年来，我从未主动参加过项目汇报。
不是不会做，而是懒得去表现。
“可是……”小李的声音变得犹豫，“齐总监特别强调，今天所有设计师都必须到场，他说是江总的意思。”
我手中的鼠标一顿，屏幕上的直线瞬间歪了。
看着被破坏的图纸，我心里暗骂一声，保存文件起身。
来到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不少同事见到我，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交头接耳。
“韩墨轩怎么来了？”
“他不是从来不参加汇报会吗？”
“谁知道呢，应该是齐总监特地要求的。”
“齐总监一直看他不顺眼，估计今天有好戏看了。”
我懒得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挑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机看着股市行情。
足足过了二十分钟，江雪瑶和齐浩然才姗姗来迟。
齐浩然手里抱着一叠设计图，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感谢各位设计师在百忙之中参加这次汇报会。”
江雪瑶环视一周，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不到一秒就移开了。
“今天齐总监会向大家展示城东别墅项目的最终方案。”
齐浩然清了清嗓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惊艳”设计方案。
我一边看手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越听越觉得荒谬。
这个方案不仅预算高得离谱，而且完全违背了基本的结构力学原理。
“……所以我建议，我们投入八千万，在三个月内完成这个顶级别墅的全案设计！”
齐浩然***澎湃地总结道。
会议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我实在忍不住了，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八千万做这种违建，还不如直接把钱烧了，至少还能取暖。”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江雪瑶眉头微皱。
“你说什么？”齐浩然的声音陡然提高。
我这才抬起头，懒洋洋地说道。
“我说，你的方案问题很大。”
“首先，承重墙的位置完全错误。”
“其次，水电布局不符合规范。”
“最后，这种挑空设计根本通不过消防验收。”
“你花这八千万，就是在违法建设。”
“不对，违建至少还能住人，你这连住都住不了。”
齐浩然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咖啡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
“你一个连基础图纸都画不好的废物，还敢质疑我的方案？”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
哗啦！
整杯咖啡泼在我脸上。
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下，白衬衫瞬间染成褐色。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韩墨轩，我宣布你被炒了，滚出去！”
齐浩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缓缓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点一点擦去脸上的污渍。
然后看向江雪瑶。
她皱了皱眉，然后避开我的目光，选择了沉默。
我突然笑了。
对着开了免提的手机说道：“爸，听到了？”
“人家叫我滚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
“知道了，我会处理。”
我之所以会来这里上班，完全是因为爷爷当年订的娃娃亲。
江雪瑶是我的未婚妻。
我并不喜欢包办婚姻，可是我爸软磨硬泡，还拿出不孝的大帽子来压我。
我只能答应了。
为了培养感情，我爸让我到江氏设计公司工作。
给未婚妻打工的半年里，我虽然每天摸鱼划水，像个废物一样。
其实暗中一直动用韩家的建筑资源，让公司业务蒸蒸日上，连续拿下好几个大项目。
江氏设计一跃成为本市知名设计公司，江雪瑶也登上了行业精英榜。
虽然帮了大忙，但我们平时交流很少。
在屈指可数的相处中，我了解到，她只知道我是订婚对象，并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更不知道，韩氏建筑集团就是我家的产业。
我重新坐回角落的椅子，掏出手机，继续看刚才被打断的股市行情。
屏幕上，韩氏建筑的股价稳定上涨，我淡定地操作着其他投资。
齐浩然的脸色由红转青，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无视他的威严。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尖锐：“韩墨轩！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家都在认真开会，你看股票？”
我冷笑：“我的工作任务都完成了，看看投资怎么了？”
“再不滚出去，我就叫保安了！”
我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随你便。”
其他设计师面面相觑。
有人低头假装翻图纸，有人偷偷瞄向江雪瑶，等待她的反应。
江雪瑶终于站了起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套装，长发盘起，神情冷峻。
她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和冷漠。
“韩墨轩，你的工作态度确实有问题。”
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
“请你立刻离开会议室，不要影响会议进程。”
我手指一顿，股票页面暂停了刷新。
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江总，你确定要赶我走？”
江雪瑶皱了皱眉，语气更加冰冷。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如果你还有一点职业素养，就该知道什么是分寸。”
“如果我不想走呢？”
“那就别怪我无情。”
齐浩然见江雪瑶站在自己这边，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一巴掌拍掉我手中的手机。
“啪！”
手机摔在地上，屏幕顿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韩墨轩，别给脸不要脸！”
他一把拽住我的衣领，用力往上提。
“江总都发话了，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滚出去！”
从成为总监的第一天起，齐浩然就看我不顺眼。
一次我经过总经理办公室时，听见他在推销自己：“江总，公司不是慈善机构，花这么多工资养一个整天摸鱼的废物，对其他员工太不公平。”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经过的人听见。
江雪瑶没有回应。
但我透过玻璃，看见她低头看文件的动作顿了顿。
自那以后，齐浩然变本加厉。
他开始在部门会议上“无意”地提起我的“丰功伟绩”。
“有些人啊，拿着高薪却连会议都不参加，真不知道是来上班还是来养老的。”
公司里渐渐流传起关于我的闲言碎语。
有人说我是靠关系混进来的富二代，有人说我每天在工位上睡觉，甚至还有人打赌我什么时候会被开除。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懒得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