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云顶”，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在脸上，驱散了包厢里令人窒息的暖香和虚伪。我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酒店门口，看着眼前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是自由的味道，夹杂着冰冷的决绝。
掏出手机，开机。预料之中，未接来电和信息的提示音瞬间炸响，屏幕被“林薇薇”、“张阿姨”甚至几个来自林薇薇闺蜜的陌生号码占据。我粗略扫了一眼，无非是“陈默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赶紧回来道歉”之类的咆哮和威胁。
我嗤笑一声，没有回复任何一条，直接打开了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备注为“老K”的号码拨了过去。
老K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兄弟，现在是一家颇有名气的自媒体工作室的合伙人，消息灵通，路子也野。最重要的是，他绝对可靠。
电话几乎秒接，那边传来老K咋咋呼呼的声音：“**！默哥！**还活着？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圈子里都炸锅了！说你……”
“说我向林国栋求婚了？”我替他说完，语气平静。
“我日！真的假的？！”老K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现在好几个群里都在传，说得有鼻子有眼！说你在订婚宴上被林家一个亿的彩礼逼急了，直接出柜向林老头表白了？哥们儿，你这操作太他妈骚了！简直是史诗级社死现场啊！”
“差不多吧。”我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点燃一支烟，“细节以后再说。老K，帮我做两件事。”
“你说！”老K立刻正经起来。
“第一，想办法把今晚‘云顶’那个包厢附近的监控，尤其是走廊的，搞到手，花点钱也行，但要快，要干净。”我需要证据，证明我先被羞辱，以及后续可能发生的某些事情的起因。
“明白！林家肯定想捂盖子，我尽快！”老K应下。
“第二，”我吐出一口烟圈，看着烟雾在霓虹灯下扭曲消散，“帮我查个人，张岚。”
“张岚？林国栋老婆？”
“对。越详细越好，特别是她结婚前的事，还有……她和林国栋这些年，私下关系到底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或者，弱点。”我回想起张岚塞给我房卡时，那看似慌乱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某种精光。那不是单纯的愤怒或惊慌，那里面，有东西。
一个被丈夫长期忽视、生活优渥却内心空虚的贵妇？或许，她不是我原本想象的，只是林国栋的附庸。
老K沉默了几秒，语气变得严肃：“默哥，你这是要……玩把大的？林家可不是好惹的。”
“我知道。”我掐灭烟头，“正是因为他们不好惹，所以要么被他们踩死，要么就得找到能撬动他们的支点。放心，我有分寸。”
“行！你小心点，我这就去办。”老K没再多问，他对我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
挂了电话，**在冰冷的墙壁上，这才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高级的淡金色纸张，触感细腻，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一行字：君悦酒店，顶层总统套房，2108。没有落款，但那股若有若无的、和张岚身上同款的鸢尾花香调香水味，已经说明了一切。
君悦酒店，全市最贵、最私密的酒店之一。顶层总统套房，一晚上的价格抵得上普通人一年的收入。
张岚。
在这个我让她丈夫和女儿颜面扫地的夜晚，在我用最极端的方式羞辱了林家之后，她非但没有立刻划清界限，反而私下给了我一张通往她身边的“门票”。
这是什么意思？
赔罪？安抚？还是……利用？
或者，兼而有之？
我捏着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房卡，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桃色陷阱。张岚是个聪明女人，她应该知道，经过今晚这一出，我和林家已经势同水火。她接近我，风险极大。
除非，她能从中得到比她承担的风险更大的利益。
是什么利益？报复林国栋？还是……另有所图？
我抬头望向城市夜空最高处，君悦酒店顶楼的灯光在夜色中犹如一颗遥远的星辰。那里，可能是一个更危险的漩涡，也可能是……我唯一破局的机会。
去，还是不去？
答案几乎是瞬间清晰的。
我已经没有退路。林家绝不会善罢甘休，林国栋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我在这个城市寸步难行，甚至更糟。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跳进这潭浑水，看看能不能摸到鱼。
更何况，张岚这个举动本身，就证明了林家并非铁板一块。有裂痕，就有机会。
我将房卡小心收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阿姨，既然你递了梯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场戏，越来越有趣了。
我没有回自己的出租屋，预料那里可能已经不太平。我在附近找了家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小旅馆住下，环境嘈杂，但足够隐蔽。
这一夜，我睡得出奇的安稳。
我知道，明天，将是真正博弈的开始。
第二天，我几乎睡到中午。醒来后，手机依旧被各种信息轰炸，我直接设置了静音。老K发来消息，说监控正在想办法，张岚的信息也在查，需要点时间。
我洗漱完毕，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整洁挺拔。镜子里的我，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跃跃欲试。昨晚的愤怒和绝望已经被一种冰冷的兴奋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