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波非法处置危险废物污染环境证据链”文档完成。
四份文档，四把淬毒的匕首，静静躺在硬盘里，闪烁着数据的寒光。
邬岱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匿名举报只是第一步，不够痛。他要的是从根子上，把他们赖以生存的、支撑他们那点可笑优越感的基石，彻底掀翻、砸碎。
他点开那个名为“锚点”的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名字：陈莉，孙鹏的情妇。
一个念头冷酷地成型。
他启动设备的虚拟号码生成功能，瞬间获取了一个无法追踪来源的一次性号码。然后，他点开设备内置的、极其逼真的变声和语音合成模块。这一次，他选择了一个略带市井气息的中年妇女声音，带着点焦虑和八卦。
号码拨出（虚拟呼叫）。短暂的等待音后，一个慵懒、略显年轻的女声响起：“喂？哪位？”
“喂？是陈莉吧？”合成声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和急切，“哎呀，我是你张阿姨啊，就住你妈楼上那个！上次你还帮我拎过东西呢，记得不？”
陈莉似乎愣了一下，语气有些迟疑：“张……张阿姨？”
“对对对！哎呀小陈啊，阿姨跟你说个要紧事！”合成声音压低了，显得更加神秘，“就刚才，我在小区门口水果店，看见一女的，扯着个男的闹！动静可大了！那男的……我看着咋那么像你家孙老板呢？”
“孙……孙鹏？”陈莉的声音瞬间绷紧了，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不……不可能吧？张阿姨您是不是看错了？他今天说……说公司有事……”
“哎呀，我眼睛老花了也不能看错人啊！”合成声音笃定地说，“那女的哭得可凶了，骂什么‘**不要脸’、‘花老娘的钱养**’……还指着那男的骂，好像叫……叫‘李萍’？对！就是这名！哎呀，那男的——就是你家孙老板，脸都绿了，拖着那女的想走，被好多人围着看呢！啧啧啧……”
电话那头，死一样的沉默。只有陈莉骤然变得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像拉破的风箱，清晰地通过音轨传入邬岱耳中。
“小陈？小陈？你没事吧？”合成声音“关切”地问。
“……没……没事……”陈莉的声音干涩发飘，带着极力掩饰的颤抖，“谢……谢谢张阿姨……我……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电话被对方仓促切断。
邬岱面无表情地看着陈莉音轨窗口暗下去。他没有存储这段录音的必要。他只需要在陈莉心里，精准地投下这颗关于“李萍当街撕孙鹏”的、剧烈燃烧的毒焰火种。
足够了。
他关闭所有窗口，只留下屏幕中央那四个等待发送的、装着致命证据的文档图标。
接下来，是定位投送地址。税务举报，当然是市税务局稽查科线上匿名举报系统的入口地址，设备能完全隐匿IP。那份“惊喜”的邮件呢？
邬岱在搜索框输入“李萍鹏程贸易”。信息很快跳出：李萍，孙鹏妻子，市第三小学语文老师。单位地址、邮箱清清楚楚。
李铮的妻子，刘芸，是个全职主妇，但小区地址和常用社区收件驿站信息不难查到。
赵蔓的丈夫，钱明，一个开滴滴的司机，常用的一个接单聚集点地址也被设备关联出来。
王海波的老婆，吴芳，在他废品站帮忙，地址就是废品站。
四个接收点，精准定位。
邬岱调出设备的高级加密邮件发送模块。匿名邮箱自动生成。他分别将四份对应的举报材料压缩、加密，附在四封新邮件里。
收件人：
孙鹏的税务举报材料，发送至税务局匿名举报入口。
陈莉的“惊喜”邮件——里面压缩包的内容，是昨晚同学会高清视频的精华剪辑片段，重点是李铮凑向岑薇时她衬衫纽扣崩开的瞬间，以及周围人哄笑拍照的特写，还有孙鹏最后对着镜头挤眉弄眼的丑态——收件人：李萍（市三小）。
李铮的信用卡诈骗证据包，收件人：刘芸（家庭地址）。
赵蔓的小贷证据包，收件人：钱明（常用停车点驿站）。
王海波的环保违法证据包，收件人：吴芳（废品站地址）。
邮件主题一栏，邬岱的手指悬停片刻。
对于税务局的那封，他敲下：“实名举报：鹏程贸易重大偷逃税及洗钱线索”。
对于那四封寄往配偶的邮件，他敲下的主题，简洁，冰冷，充满恶意：
“看看你家那位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看看你老婆在外面欠了多少风流债。”
“你丈夫的信用卡快把家底掏空了。”
“你家的钱是靠污染你喝的水赚的吗？”
最后，他点开那台连接着设备的、同样经过加密处理的激光打印机。机器发出低沉流畅的嗡鸣，吐出一张张清晰的文件。
那是离婚协议。
他将协议拿在手中，纸张带着激光打印特有的热度，也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
发送按钮，像一个巨大的红色靶心，在屏幕上闪烁着。
邬岱的目光落在上面，毫无波澜，如同猎人看着陷阱中已被绳索套牢的猎物。
手指抬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