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出那个“好啊”的时候,陆沉渊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好像没听清我说的是什么。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发飘。
“我说,好啊。”我重复了一遍,看着他震惊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玩,故意逗他,“怎么,你反悔了?”
“没有!”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引得咖啡馆里的人都朝我们布拉格看。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失态了,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手忙脚乱地冲向周围的人摆手道歉。
“不……不是……我……”他结结巴巴地想解释。
“我知道。”我笑着说,“那,什么时候去?”
“明天!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我等你。”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生怕我下一秒就跑了似的。
“行。”我点点头。
那天下午,我俩谁也没回公司。
他非要拉着我,去商场买戒指。
我本来想说,随便买个就行了,走个形式。
结果,他直接把我拉进了卡地亚的专柜。
我看着那些闪闪发光的钻石,和后面跟着的一长串零,腿肚子都有点发软了。
“陆沉渊,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银的吧?”我小声跟着他商量。
他没说话,只是指着橱窗里,画了最经典的对戒,对专柜**说:“这个,麻烦聊一下。”
专柜**的眼睛都亮了,态度热情得不行。
“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品牌的LOVE系列,寓意是……”
我没脑子听她介绍,我满脑子都是那对戒指的价格。
我记得我上个月才在时尚杂志上看过。
俩人加在一起,够我一年的工资了。
“就这个吧。”陆沉渊拿出钱包,抽出了一张黑色的卡,递了过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拉着他的袖子:“陆沉渊,你……你是不是中彩票了?”
他一个刚入职的程序员,哪来这么多钱?
他转过头看着我,很认真地说:“这就是我全部的积蓄。”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
有点感动,又有点……心虚。
我希望,有点占人便宜了。
我对他,还谈不上多喜欢,最多,就是有点好感。
可他,却渴望,已经遍布全世界,都捧到了我面前。
“温软。”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很热,也很干燥,“我以后,都会对你好的。”
他的眼神,那么认真,那么坚定。
我看着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我俩真的,去民政局领了证。
看着那张本红得发烫的结婚证,我还有点恍惚。
这……结婚了?
我,温软,二十七岁,昨天还是个单身贵族,今天,就成了已婚妇女?
“老婆。”
陆沉渊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叫了我一声。
我全身一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你别这么叫。”我脸有点热。
“那我叫什么?”他有点委屈。
“……还是叫我温软吧。”我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称呼。
“哦。”他看起来有点失落。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有点心不忍,又补了一句:“等……等以后习惯了再说。”
他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好。”
从民政局出来,陆沉渊非要让我搬去他家。
我想了想,既然都结婚了,住在一起也正常。
于是,我俩就先回了我以前租的小公寓,收拾东西。
我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陆沉渊很自然地,接过了行李箱。
我看着他轻松地把那二十八寸,塞得满满当当的箱子提起来,有点惊讶。
看不出来,他看着清瘦,力气还挺大。
“我来吧。”
“不用。”他摇摇头,“很轻。”
我:“……”
行吧。
陆沉渊的家,离公司不远,是一个相当高档的小区。
我跟着他,走进电梯,按了顶楼的按钮。
“你住在顶楼?”我有点意外。
“嗯。”
电梯到了。
我跟着他出去,才发现,这一层,想要的就只有一个户。
他拿出会议室,打开了门。
我走进去,然后,就愣住了。
这是……一个家?
这他妈分明是个样板间吧!
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无敌的江景。
装修是那种极简的黑白灰风格,看起来就很贵重。
大厅大得,能开个小型派对了。
我咽了口唾沫,扭头看他。
“陆沉渊,你家……是租的还是买的?”
“买的。”
“……全款?”
“嗯。”
我感觉我有点晕。
“你……你不是说,买戒指花光了你所有的积蓄吗?”
“哦,”他很诚实地说,“那是这张卡的积蓄。”
说着,他又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小笔银行卡。
我:“……”
我希望,对我这个新婚丈夫的经济状况,有一点空间,错误的认知。
他不是一个贫穷的资本家。
他是个……有钱的程序员?
“你……你爸妈是做什么的?”我试探地问。
“做点小生意。”他说得很含糊。
我懂了。
富二代,体验生活来了。
行吧。
原来我也不是图他的钱。
“那个……我住哪个房间?”我问。
陆沉渊指的是主卧的方向。
“我们……一起住?”我不确定。
他看着我,耳朵又红了,但还是坚定了地点。
“我们是夫妻。”
他说。
好吧。
夫妻。
我认命地,拖着我的行李箱,走进了主卧。
主卧也很大,有一个独立的衣帽间和货架。
风格装修,跟他这个人一样,冷冷清清的。
我把我的东西,一件一件地,从行李箱里拿出来。
把我的护肤品,摆在他的旁边。
把我的睡衣,挂在他的身边。
看着这个究竟完全属于他的空间,一点一点地,被我的周围所侵占。
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希望,我们真的,成了一个人。
晚上,我洗完午睡,看到陆沉渊正穿着睡衣,坐在床边看书。
他听到动静,抬头。
四目相对。
我感觉空气,瞬间就凝固了。
我抓着睡衣的领口,有点手足无措。
虽然领了证,但我们俩,连个正经的约会都没有过,现在就要……床同枕了?
“我……我去睡沙发了。”他突然站起来,丢下一句话,就往外走。
我:“……”
不是,大哥。
刚才那句“我们是夫妻”你理直气壮呢?
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
算了。
这样也好,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
我躺在特大号的大床上,闻着身上的东西,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干净的味道。
心里,外面的,安宁。
也许,守护闪婚,赌对了。
我这么想着,着迷了,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在一片食物的香气中醒来。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我什么时候盖的?
我坐起来,走出卧室。
陆沉渊看见,正系着一条……粉色的,带着小熊图案的围裙,在开放式的厨房里,正忙着着。
晨光,从落地窗洒下,映照着他的上方,给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那画面,美好得,有点不真实。
“醒了?”他听到声音,回过头,冲我笑了笑。
他很少笑。
他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我感觉到我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嗯。”我点点头,走到餐桌前座位。
山顶,早餐已经摆好了。
三明治,煎蛋,还有热牛奶。
“快吃吧,不然上班要迟到了。”他说。
我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味道,意外的好。
“你做的?”
“嗯。”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想要的也不是那么的社恐,那么难以接近。
吃完早饭,我们俩一起下楼。
走到停车场,我正准备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他拉住了我。
“我送你。”
“不用了,你不是说你家近吗?走路就行。”
“今天开车。”他说着,按了一下手中的车钥匙。
不稀疏,一盏黑色的、线条流畅的健身灯,闪出了两下灯。
那车标……
希望是,阿斯顿·马丁?
我感觉我今天,受到的冲击,有点多。
我麻木地,坐上了副驾驶。
车里的情景,也透着一股“我很贵”的氛围。
“陆沉渊……”
“嗯?”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应我。
“你家的小生意,是跨国集团吗?”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很轻地,笑了一声。
“大约吧。”
我:“……”
行。
我今天开始,就是一个嫁入豪门的,少了的奶奶。
**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到了公司楼下,我让他把我放在路口。
我可不想第一天“新婚”,就被人看见,我是坐着几百万的豪车来上班的。
“那我……先走了?”我解开安全带。
“嗯。”他点点头。
我下车,走了过去,又回过头。
看见他还停在原地,正看着我。
我冲他,挥了挥手。
他也对我,挥了挥手。
我转身,走进公司大楼。
心情,莫名地,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