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总说周砚是她唯一的灵魂伴侣。结婚七年，他始终像个影子一样萦绕在我和老婆之间。
所有人都嘲笑我，海归高材生竟甘愿头顶绿帽做个“贤内助”，
真不怕哪天老板郎位置不保啊？我笑了笑：“怕什么，孩子都这么大了，
林熙又不会跟我离婚。”朋友怒其不争：“真是舔狗啊你！”直到某天，
一份亲子鉴定送到面前。孩子，不是我亲生的。你问我怎么过？
我难过、痛过、恨过、熬过、忍过、雨昏青草湖边过、日长篱落无人过、沉舟侧畔千帆过。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1“顾总，这是上季度的财报，需要您签字。”秘书把文件递过来，
声音压得很低。我抬起头，正好看见玻璃墙外几道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同情、怜悯，
甚至还有一丝鄙夷。我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十几分钟前，
林熙紧挨着周砚从我办公室门口经过。周砚微微侧头听林熙说话，
嘴角挂着标志性的风流笑意。他今天穿了件剪裁考究的深灰色风衣，身形挺拔，
衬得林熙小鸟依人。郎才女貌。若不是林熙是我领了证的老婆，连我都要赞上一句。
“放这儿吧。”我收回目光，对秘书点了点头。秘书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问他：“还有别的事？”“林董说晚上要和周总监去见客户，您不用等她了。
”“好。”秘书带上门，办公室恢复安静。**向宽大的椅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是儿子林念班主任发来的信息，
提醒明天家长会要孩子妈妈一起到场。“知道了，谢谢老师。”刚发出去，
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是周砚和林熙在公司楼下搂搂抱抱的照片。2照片上，
林熙踮起脚尖去亲周砚。周砚装模作样地别过脸，一吻落在脸颊上。他冲镜头挑起嘴角。
发信息的是个陌生号码，陆陆续续已经给我发过不少类似的照片。我知道，
这是周砚故意找人拍下的。他一向如此挑衅我。起初林熙看到还会假意警告两句，
后来索性纵容，反过来谴责我小心眼。“我跟周砚只是好朋友，
那种灵魂上的共鸣你是永远不会明白的。”“你们男的能有红颜知己，
我就不能跟有异性好友了？”“不要把我们的关系想的那么龌龊！”我退出短信界面，
拨通林熙的号码。响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没人接听的时候，电话通了。“喂？什么事？
”林熙的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我问：“晚上回家吃饭吗？”林熙答得干脆：“没空。
”“念念说想让你听听他新学的钢琴曲，而且明天家长会……”我顿了顿，
听到那边传来周砚的声音，很近，像是贴着听筒。“熙熙，那家新开的法国餐厅，
我订到位置了。”林熙的声音立刻带了笑意，满口敷衍：“不了，我晚上有个重要的应酬，
告诉念念，我下次再听。”我好脾气地应道：“好。少喝点酒，结束了我去接你？”“不用，
周砚会送我。”她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听筒里传来忙音，我拿着手机，
过了几秒才缓缓放下。“照片还满意吗？”陌生号码又发来一条信息。我看了眼，
随手摁灭屏幕，看向落地窗外。玻璃上映出我的影子，模糊的，平静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三年恋爱，七年婚姻，已经十年了。3“要我说，顾川，你脾气也太好了！”念念的家长会，
林熙自然是没去成。那天晚上在法国餐厅吃完饭，周砚提出想去加勒比海潜水，
林熙二话不说，两人连夜赶去牙买加。好友赵铭仰头灌下一杯酒，把杯子重重砸在桌上，
为我打抱不平。“那周砚算个什么东西？当年一个在街上混的小痞子！”“要不是攀上林家，
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蹲着呢？”“他倒是蹬鼻子上脸，现在外面的人，
都以为他才是林熙的正牌老公了！”另一个朋友叹口气：“少说两句。”他转向我，
眼神无奈：“老顾，知道你喜欢林熙，但有些事不能总这么忍着，林熙确实过分了。
”我慢条斯理剔着鱼刺，笑了笑：“没什么忍不忍的，周砚是熙熙高中就认识的朋友，
感情好，很正常。”“感情好？”赵铭声音拔高，“那是感情好吗？那是根本没把你放眼里！
”“上次晚宴，周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抢走林熙说要当她男伴，还说什么方便给熙熙挡酒，
我他妈都快吐了。”另一个朋友也忍不住：“老顾，你当初好歹是常青藤名校毕业的高材生，
多少大公司抢着要？”“现在倒好，在公司里林熙说一不二，你处处退让，在家里，
你还要操心孩子，她当个甩手掌柜整天跟周砚出双入对，这算怎么个事？
”我慢慢咀嚼入口的鱼肉，肉质鲜嫩，味道很好，我情不自禁笑了笑。难怪她喜欢吃，
可惜……其实赵铭他们说的我都知道。比他们看到的更多，也更详细。
周砚何止是在晚宴上光明正大搂过林熙的腰这么简单？他以财务总监的身份，
在公司里小动作不断。若不是有我和老董事长帮他们兜底，
林氏企业现在还不知道有多乌烟瘴气。林熙都知道，只是根本不在意。在她眼里，
周砚是和她一起度过叛逆青春的最佳拍档，是带给她**和新鲜感的灵魂伴侣。
而我不过是由她父亲挑选的结婚对象。一个有点本事的老实人。
既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高级打工仔替她管理公司，又不敢忤逆她。
哪怕亲眼看见她和周砚接吻，一句“大冒险而已”就能轻松揭过。“念念还小，
家庭稳定很重要，其他的我不在乎。”我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平淡。
赵铭挫败地叹气：“**就是林熙的舔狗！”4周末，高尔夫球场。
这里一向是老董事长最喜欢的社交场合。半退休后，他依旧保持着每周来打几场的习惯。
“顾川啊，这一杆漂亮。”林耀华看着白色小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果岭上，
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谦逊地笑了笑：“爸，您过奖了，是您指导得好。”我们坐着球车，
缓缓驶向果岭。林耀华靠在椅背上，看似随意地开口：“听说，最近熙熙又和周砚走得很近？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周砚是熙熙的好朋友，他们……一直比较谈得来。
”林耀华哼了一声：“好朋友也要懂分寸，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太多，对公司形象不好。
”“我知道，爸。”我低声道，“我会注意的。”林耀华对我的态度很满意，
语气缓和了些：“顾川，你是我亲自挑选的女婿，我看中的就是你的稳重踏实，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你的能力，熙熙被我惯坏了，你要多担待。”“是，我明白。
”林耀华嗯了声，意有所指道：“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林家给的，
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男人嘛，要以大局为重。”阳光有些刺眼，
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远处果岭上那一个小小的白点。“我一直很感激您和林家给我的机会，
我会守好本分，照顾好熙熙和念念，打理好公司。”“外面那些谣言，我也会尽快去处理。
”林耀华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就对了。”“你放心，只要我还在一天，这个家就乱不了，
你安心做你的总裁，没人能动你的位置。”球车在果岭边停下。我率先下车，
恭敬地等候林耀华。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帽子，看着我的目光很是满意。我垂下眼睑，
遮挡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感激啊……怎么能不感激？没有林耀华的赏识，
就没有今天站在这里的我。哪怕他是来劝我戴稳这顶绿帽子的。朋友说的或许是没错，
我就是林熙的舔狗。她和周砚的事沸沸扬扬，我还要替他们处理这些风言风语。
5一个星期后，林熙才和周砚回来。这一个星期，孤男寡女在一起，
我猜都不用猜会发生什么。何况陌生号码每天总是定时给我发送照片。我想不知道都难。
我学着林耀华教我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林熙还肯回家就好。直到那一天，
家门口收到一个匿名包裹。我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窗外天色阴沉，
漆黑如墨。要下暴雨了。手机响了，是林熙。她带着微醺的醉意：“顾川，我今晚不回去，
喝多了，在蓝湾这边休息。”蓝湾会所。据我所知，周砚在那家会所有一间包了长期的套房。
我沉默了几秒：“我去接你。”“用不着。”林熙不悦地拒绝我。但这次我态度异常坚决，
声音里带着隐忍的颤抖：“我有事和你谈，很重要。”“知道了，烦死了！”时间，
差不多了。我拿起车钥匙和外套，离开办公室。开车回到家，我不知等了多久。
时针缓缓指向凌晨一点，门外终于传来汽车引擎声。林熙几乎是半挂在周砚身上，
踉跄着走进来。她浑身酒气，脸颊绯红，昂贵的连衣裙领口也歪斜着。周砚一手撑着她，
另一只手拿着她的包，像是在抱怨：“大晚上的他找你什么事？”“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初我就不该听我爸的跟他结婚——”话说到一半，客厅的灯啪嗒一声打开，
两人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我，愣了一下。周砚反应过来，笑容在明亮的水晶吊灯下格外刺眼。
“顾总，还没休息啊？”他语气挑衅，“熙熙喝多了，我不放心，送她回来。
”林熙皱起眉不满地看着我：“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吓我一跳。
”我目光平静地落在周砚扶着林熙的手上。周砚察觉到我的视线，非但没有松开，
反而将林熙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像是在宣示**。“辛苦你了，周总监。”我开口，
声音有些沙哑。周砚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顾总客气，照顾熙熙，是我应该做的。
”“你到底什么事？”林熙不耐烦地问我。我缓缓起身，从茶几上拿起文件袋，
然后递给林熙。“什么东西？”林熙没有接。文件袋从我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
袋口散开，几张A4纸滑出来。最上面一页，加粗的黑体字标题格外清晰。
《亲子鉴定报告书》。最下方的鉴定意见上：依据样本分析结果，
顾川与林念之间不存在生物学关系。6轰隆一声，压抑已久的暴雨落下，
噼里啪啦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客厅。林熙的醉意醒了大半，她猛地瞪大眼，
脸色由绯红变得煞白，接着又迅速涨红。她没有看报告的具体内容，抬起头看向我。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恼羞成怒的蛮横替代。周砚惊讶，皱眉责备道：“顾川，
你私底下做这种事？你居然怀疑熙熙？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伤她的心？
”我没有理会他虚伪的质问，死死地盯着林熙。“熙熙，这是真的吗？”林熙看着我，
胸口剧烈起伏。她破罐子破摔，甩开周砚的手站直身体，看着颓然的我，
语气冷漠：“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她承认了。甚至是理直气壮。
她恐怕早就知道。而孩子真正的父亲是谁，无需多问。我踉跄着后退一步，
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打击。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么多年来，
我原来是给别人养的儿子，哈哈哈……”我脚步虚浮地转过身，失魂落魄地走上楼梯。
接下来的日子，我彻底病了。我将自己关在别墅里，拒绝去公司，拒绝接听任何工作电话。
送来的饭菜，大多原封不动地摆在门口。偶尔出现在保姆面前，也是胡子拉碴的憔悴状。
林熙起初还有些心虚和烦躁，试图说些什么稳住我。但在我空洞的注视下，她很快失去耐心。
“顾川，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想怎么样？离婚？”我蜷在角落，
没有任何反应。她等了几秒得不到回应，怒气更盛。“我告诉你，离不离婚，不是你说了算。
”“没有林家，你什么都不是，别在这里给我甩脸色看！”说完，她愤怒地蹬着高跟鞋远去。
林熙嘴上说着要和我离婚跟周砚在一起，但我知道她不会。林家还需要我这条狗。
林耀华从前就不允许林熙和周砚在一起。周砚只是个小混混出身，哄女人开心或许在行。
但要他管理一个庞大的公司？他没那个本事。几天后，林耀华亲自来了。
7林耀华坐在客厅沙发上，不怒自威。我穿着皱巴巴的睡衣，眼神呆滞地坐在他对面，
手里捧着一杯早就凉透的水。“顾川，男人的心胸要开阔。
”林耀华的声音放缓：“熙熙是犯了错，但那时候她年轻不懂事，你才是他永远的港湾，
她不论走多远也会回到这个家。”我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干涩：“爸，
我养了七年的儿子，竟然不是我亲生的，换做是您，您也要这样忍气吞声吗？”林耀华皱眉，
似乎对我的执迷不悟感到不满。他耐着性子：“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你要想想，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你的？因为你是林熙的丈夫，是林家的女婿！”“爸，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林耀华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加重：“顾川，失去这个身份，你就算有通天的本事，
在外面又算老几？”“听话，回去上班，公司需要你。”“熙熙那边，我会说她，
让她向你道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到此为止？我捧着水杯的手因为用力，青筋暴起。
“不论发生什么，爸三言两语就要到此为止吗？”哪怕错的是他们，
也要无辜的人承担一切后果？是啊，对林家来说，一条人命、一个家庭的破碎，
都可以用金钱和权势轻轻抹去。更何况只是给我戴了一顶绿帽子？“你还想怎么样？
”林耀华语气冷漠。过了许久，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知道了，爸。
”8林耀华的“安抚”起了作用。我重新回到公司，但整个人精神萎靡，
处理文件也时常走神，甚至出现了几次不大不小的决策失误。
林熙对我半死不活的样子更加厌恶，连表面的和谐都懒得维持。
她更加频繁地和周砚出双入对。公司高管会议上，周砚公然质疑我的决定，
林熙则毫不犹豫地支持他。“这里是林氏，一切由我说了算。”我低着头，用力握着笔，
最终做出让步。小三都跳到头上作威作福了，我却什么也做不到。
流言蜚语在公司内部甚嚣尘上。我失去话语权，林熙开始频繁接过我的工作，分给她和周砚。
林熙彻底厌烦了我，在慢慢收回我手中的权力。就仅仅只是收权吗？林熙不再装模作样，
她想要扶正周砚，他才是念念的亲生父亲，她要让周砚的位置变得合法。
要怎么样越过林耀华，干干净净地跟我断了这层关系？周五傍晚，司机请了病假，
我自己开车回家。经过一段因为施工而临时改道的偏僻路段时，
一辆没有挂牌照的黑色越野车猛冲上来，狠狠撞向我的车尾。“砰——”巨大的撞击力下，
我的车瞬间失控，冲向旁边的隔离带。我猛打方向盘，死死踩住刹车。
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后，车子在隔离带擦过，留下一道狰狞的刮痕。
最终歪斜着停在应急车道上，车头距离坚固的水泥墩，只差不到半米。我趴在方向盘上，
安全气囊弹出来，巨大的冲击力依旧震得我头晕目眩。那辆黑色越野车早就逃之夭夭。
透过布满裂痕的挡风玻璃，我看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抬手抹去额角被玻璃划破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