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收拾行李。
可收拾了很久,到头来,我能带走的东西只有画稿、身份证件和几件衣服。
其他的,全部是这三年来,傅母立规矩,要我记录的傅家人的喜好。
其中,傅宴修的各种喜好的笔记最多。
【傅宴修只穿埃及定制的长绒棉衬衫,支数要200以上。】
【傅宴修只佩戴单颗黑曜石袖扣,直径1.2厘米。】
【淋浴水温恒定38℃,浴缸注水时间要精确到7分30秒,沐浴露无香,但浴盐必须手工研磨至直径0.5毫米,再加入法国薰衣草精油。】
【只喝手冲蓝山咖啡,水温92℃,冲泡2分30秒……】
哪怕他出国三年,桩桩件件的小事我也足足记录了一米高的三大摞。
而这座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婚房内,没有一样东西是我喜欢的。
我喜欢明亮温馨的色彩,喜欢可爱的摆件,喜欢油画喜欢鲜花。
可就算傅宴修不在家,傅母也绝不允许这个房子里出现我喜欢的东西。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不属于这里。
好在,我终于要走了。
我将笔记留在了梳妆台上。
带着自己的画稿和证件来到疗养院,在这里一直等到了离婚证下来。
领取离婚证当天,我握着奶奶的手,笑容轻松。
“奶奶,离婚的事情我都办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她苍老的手如往常一般摸过我的头顶,慈祥笑着。
“不幸福咱们就走,我的囡囡一定要高高兴兴的,离婚不是什么大事。”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推开。
一直不曾出现的傅宴修抱着一束百合,提着营养品走进来。
他视线扫过我,眼底压抑着不悦,和奶奶简单寒暄了两句后,就把我单独叫了出去。
我原本想直接把离婚证给他。
却听他声音冷静,难掩压迫:“离婚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在长辈面前乱说?”
“婚姻不是儿戏,以后不要再拿来开玩笑。”
伸向包里的手顿住,我抬眼看向他。
怎么会是开玩笑呢?
我明明很认真地跟他提过离婚,可他至今都以为,我只是随口一说。
见我不说话,他继续问:“你和奶奶平时就聊这些?”
“她会不会误以为我们婚姻不幸福?”
听着他的话,我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可三年来淤堵的酸涩,却争抢着涌上眼眶。
我红着眼问傅宴修。
“难道我们幸福吗?”
傅宴修一顿,随即拧眉凝着我。
“从我没带礼物给你起,你就一直不肯绕开离婚的话题。”
“你还在生气?”
一种熟悉的无力沉甸甸地拽住了我的心脏。
我压下眼角的湿润,极力保持语调冷静。
“傅宴修,你要是觉得我们的婚姻幸福,为什么追着前女友出国三年,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