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彻骨。
并非来自秋狝的凉风,而是从心底寸寸蔓延开来。
慕晚棠记得,从前她只是划破手指,顾景炎都心疼不已。
如今要用刀剜她心头血,却只是轻飘飘一句“死不了人”。
冰冷的刀尖抵上胸口肌肤,慕晚棠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噗嗤——!”
刀尖没入胸口,剧痛刺入骨髓。
慕晚棠费力掀开沉重的眼皮,就见顾景炎搂着柳扶月,温柔低语:
“扶月,别怕,你和孩儿定会相安无事。”
这一刻,本该麻木的心脏却再次钝痛。
可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干涸了一般,只剩通红的血丝。
他好似已经忘了,当年的他,是如何珍视她。
“王爷!不好了!”
门外倏然传来侍卫急促的通传声。
“江姑娘的母兄跪在王府大门外哭诉,说王妃在猎场意欲谋害江姑娘,引来了好多百姓围观!”
“百姓们都说……说王妃德不配位,请王爷休妻!”
顾景炎的目光终于落到她身上,冷厉如刀:“慕晚棠,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说过正妻只会有你一人,你为何还要针对扶月!”
慕晚棠扯了扯嘴角,却牵动伤口,疼得泪水止不住地下落。
“同床共枕三年,在王爷心中,我竟是个如此卑劣的女子。”
“我若要谋害她,又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
顾景炎身子一顿,床上的柳扶月虚弱开口,泪水涟涟。
“奴婢昨夜亲眼看到,有人朝王妃院中鬼鬼祟祟递东西……王爷若是不信,大可问下人……”
“若不是父兄为奴婢申冤,只怕此时奴婢早已命丧黄泉了。”
顾景炎立马变了脸色,眸中寒意似要将慕晚棠冻结。
慕晚棠看着两人,心底的痛意忽然散去,余下一片死灰。
那东西是她从墨影门得来的假死药。
可她不想解释了。
这副样子,落在顾景炎眼里,等同默认。
他眸底的最后一丝犹疑消失殆尽,凝结成冰。
江母哭嚎着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慕晚棠面前。
“王妃娘娘!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扶月吧!”
江兄跪在顾景炎面前,一声声将头磕得咚咚响。
“扶月她怀着王爷的骨肉啊!求王爷大发慈悲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在王府中自保,不至于被歹人害了性命!”
“娘!哥哥!你们起来!”
柳扶月挣扎着下床,哭得梨花带雨:“是女儿命苦,出身卑贱,又没了父亲,不配得到王爷的垂青。”
“王妃娘娘是主子,想如何惩治女儿,女儿都该受着,不怪王妃娘娘……”
若不是她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还真以为她尽了世间冤屈。
顾景炎冷冷看着慕晚棠,转身亲自扶起柳扶月的母兄。
“起来吧。”他沉声道:“本王这就下聘,纳扶月为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