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把心脏撕裂的痛感把何善从一片黑暗里拽了出来。她痛苦地在床上蜷缩,
临死前的走马灯还没有完全退去。父母逼迫联姻,丈夫终日冷脸相待。
还有一场差点要了她的命的,由嫉妒心燃起的熊熊大火。
顾衡昀那张令人恨之入骨的脸还在眼前狰狞地笑着,是他在嘲弄她。
嘲弄她那个被裹挟被欺骗的,一文不值的人生。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询问重复。
想不想重来?要不要重来?重来一次,你什么都会拥有,什么都会如你所愿。“如我所愿?
”紧闭的双眼在下一刻睁开,有一闪而过的怨毒。当然要重来了。这一世,
她一定要**们生不如死!何善坐起来,背后的衣服和床单早已被汗水浸湿。
她捂着额头走下楼,看见的是空无一人的屋子。眼前的陈设实在是无比熟悉,
每一处家具和装饰的摆放都经由她手。但这里不该是这样。至少在那次火灾之后。
这个念头炸雷一样,何善原本还有些混沌的神志一下清明。
她疯了般冲回卧室拿起手机查看时间。发现自己回到了嫁给顾衡昀的第二年。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从心头升起,她立刻拨通了顾衡昀的电话。“有事说。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我们离婚。”快速说完这句话后,
何善眼疾手快地挂掉了电话。嘴角的笑意压制不住,她干脆直接放声大笑。
到最后她趴在床上,眼泪都挤了出来。笑够了后,她感觉到肚子好像有点饿了。
随即起身收拾好自己,直接出门找餐馆吃饭。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日暮西沉,
她哼着歌推开家门,首先看到的是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的顾衡昀。挺稀奇的,
何善有些意外地挑眉。这个时候,他不是在跟他的好青梅一起吃烛光晚餐吗?
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正想着,顾衡昀就已经起身往他身上这里走来。“为什么不接电话?
”顾衡昀压抑着怒气来到她面前。那张漂亮至极的脸,哪怕怒目横眉,也依旧赏心悦目。
何善耻笑一声,以前若不是为得那张脸,自己也不至于对他痴迷至此。她拿起手机,
屏幕上是一连串的消息和未接来电。“哦,开了静音。”何善无所谓地耸耸肩,
打算绕过他往房间走去。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被拉住。
顾衡昀咬着牙问她“你今天说离婚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我找点其他的方法。”“什么方法?”何善侧过头,把顾衡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眼里透出的凉意让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手。她的一双眼睛几乎要把他看毛,
在顾衡昀发作的前一刻,何善收回视线淡淡地说“当然是找个地方离你远远的。
”在气头上的顾衡昀这才意识到何善的不对劲,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出言反驳“不行!
”“两家联姻,怎么可能容许你一个人想离就离。”脑子转了几圈,
顾衡昀才找到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又自信地靠近了两步。听到“联姻”两个字,
何善的嘴角降了下去。差点忘了…不,怎么可能忘了。把自己推入这段不幸关系的始作俑者,
就是自己的父母。自己迟早会将他们的账也一起清算。“…离我远点。
”在外面玩乐已经把她的精力消耗得七七八八,疲惫感现下如潮水般涌来。
她不想再与顾衡昀做过多的纠缠,一只手从包里掏出一把锐器朝他挥去。顾衡昀反应很快,
往后跳出两步的距离躲开了。“何善!你疯了吧!”“呵。”何善冷笑一声,
甚至为刚刚没有一下划中而感到惋惜“我直到现在才疯,你应该感到庆幸。”说完,
她在顾衡昀震惊的眼神里转身上楼。并且紧紧锁上了房门。顾衡昀打算跟上去的时候,
被口袋里里突然响起的**拖住了脚步。接起电话,另一边传来委屈的哭声。“阿昀,
你今天为什么没来,我在餐厅等你等到现在。”薛绵心里不高兴,
却又不能把嫉妒摆到台面上来。于是只能哭哭啼啼地示弱撒娇。“是不是姐姐因为我生气了,
没关系的。阿昀,她是你的妻子,你陪她是理所应当的。”“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有你重要。
”听到那边的语气,顾衡昀的心软了半截,也顾不得继续去找何善理论,
急匆匆拿起外套就出了门。房间里,何善冷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看来今晚能睡个好觉了。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何善才睁开眼睛。
手机里果然又是一些顾衡昀发来的指责消息。除去威胁她不许想着离婚之外,
剩下的都是在责问她为什么没有送饭到公司。何善看着这字里行间的颐指气使,烦躁不已。
随即手指飞快地打了一长串骂人的话发了过去。最后还补上一句“想吃什么叫保姆给你做,
老娘不伺候了。”发完,神清气爽。她行云流水地将顾衡昀拉黑。转头订了一个最近的航班,
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就离开了这座房子。昨天她出门的时候,除了新换手机卡外,
特地在外边办了一张卡,把自己所有的钱全都转移了过去。虽然不转也行,
顾衡昀还没有那个本事停掉自己的卡。不过以防万一他直接找上自己的父母把事情闹大,
还是这样稳妥一点。直到坐上飞机,她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确认不是在做梦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爽感席卷全身。她靠在靠背上,侧头去看窗外的云海。
许多人活着的时候得过且过浑浑噩噩,临死前才猛然回味。那些让自己为之痛苦的事情,
现在来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自己从小有心脏病,性格内向温柔,顺应家族与顾衡昀联姻。
却没想到顾衡昀早已与自己的青梅竹马薛绵山盟海誓。
迫于压力不得不娶了何善后更是心怀怨恨,对她处处挑剔,把她折磨得精神恍惚。
最后在面对那俩人已经五岁的孩子时气急攻心,一命呜呼。那时的自己实在是窝囊,
不过现在,彼此的角色也该换一换了。何善算了算时间,离薛绵烧掉房子的时间还有半年。
上一次让她逃掉了,这次不管如何都要让她吃够牢狱之灾。飞机落地后,
她随便在一处酒店里入住。她不担心有人会找来,毕竟找来了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洗漱一番,
何善打开手机搜索附近的酒吧。特地选了个有某种表演的,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舞池里灯光旖旎,何善喝了些许酒水,正处于要醉不醉的状态。
也许是看向舞池的目光太过炽热,在何善把下一杯倒满了的杯子送到嘴边的时候,
视线的边缘出现了一个被推搡过来的身影。那看起来像是一个刚入社会的学生,
面庞清爽干净。“都到这里了装个清高给谁看!我告诉你!今晚要是还开不了单就给我滚蛋!
”男人被指指点点地歪倒到她面前,屈辱地低头一声不吭。宛若一朵倔强的小白花。
蛮有意思的。何善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上手强硬地掰过男人面对自己。
凌厉精致的眉眼猝不及防落入眼底。这人长得实在是好看得没边,
跟顾衡昀那张脸放在一起也称得上平分秋色。何善被晃得一愣,
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差多少单,我全出了。”没等男人说什么,
推搡他的经理先堆起一脸笑容凑了过来。何善没有心思跟丑人周旋,不耐烦地打发他走后,
招招手叫男人坐到自己边上。“你叫什么?
”她原以为能被经理那样呵斥的人总该有些傲骨清高,或是脾气古怪,
却没想到他只是温顺地垂下头,毫不避讳地告诉了她自己的全名“宫丝诩。
”“你名字挺好听的。”何善顺口夸了一句,转头继续喝自己的酒。
坐在一旁的宫丝诩也不吵不闹,安静地陪在她身边。等到她喝得有些迷糊的时候,
上前勾住她的肩膀叫她躺下。躺在他的双腿上。身上有些发热,
好在抚摸自己脸颊的那双手带有凉意,何善半闭着眼睛握住那只手。“你会唱歌吗。”“会。
”“那你唱吧,唱完这一首,就和我一起回去。”“好。”眼皮越发沉重,何善听着歌声,
心想这人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歌唱得竟然也这么好。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察觉到怀中人均匀绵长的呼吸,宫丝诩悄悄加快了唱歌的速度。快到结尾的时候,
面前突然站出现了一个人。他顺着眼前裤脚往上看去,看到了一张面色不善的脸。
他似乎对自己的意见很大,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与何善相握的那只手。但歌还没唱完呢。
宫丝诩勾出一抹笑,伸出食指抵在唇上。今晚谁也不能打扰。何善从光怪陆离的梦中惊醒,
气还没喘几口,就发现自己身上像压了两座山一样沉。她吃力地转过头,
发现左右两边是不一样的两张脸。这张脸她认识,昨晚的宫丝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