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给我贬为妾!我的世子妃,只能是卿卿!”顾瑾渊醒来的第一句话,
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扎进我的心口。满堂宾客的祝福言犹在耳,红色的喜烛尚未燃尽。
我为了给他冲喜,嫁给一个传言活不过今晚的将死之人。如今他活了,
却要将我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妻,贬为贱妾。我笑了,扶着沉重的凤冠,
冷冷地看着他和他身边梨花带雨的白月光。“好啊,想让我让位可以。”“我,
改嫁给你大哥。”1大红的喜床上,顾瑾渊撑着身子坐起来,脸色虽然苍白,
但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却满是淬了冰的厌恶。他看着我,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沈念初,
你这种靠着歪门邪道爬上我床的女人,也配做镇北侯府的世子妃?”他的声音不大,
却字字诛心。我穿着一身凤冠霞帔,从天不亮就开始折腾,水米未进,
只为了一场所谓的“冲喜”。京城所有人都知道,镇北侯世子顾瑾渊坠马重伤,昏迷不醒,
太医断言他活不过三天。镇北侯夫人不知从哪个道士那里听来的法子,
说要给顾瑾渊娶一房八字相合的妻子,用大喜冲掉他身上的死气,方有一线生机。而我,
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喜”。我爹是翰林院编修,一个无权无势的五品官,
却因为我的生辰八字,被侯府“请”了去。我爹跪在地上磕头,求侯夫人放过我,
侯夫人却只是冷冷地说:“能嫁入我侯府,是你们沈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不愿,
你们也该知道后果。”后果是什么,我们都清楚。于是,我坐上了花轿,
嫁给了一个可能随时都会咽气的男人。我不在乎,嫁给谁不是嫁,一个将死之人,反倒清净。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活了。活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废了我。他身旁,
站着一个穿着素白衣裙的女子,弱柳扶风,哭得我见犹怜。那便是他的心上人,
吏部尚书的千金,柳卿卿。“瑾渊哥哥,你不要这样说念初妹妹,”柳卿卿柔柔弱弱地开口,
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当初与你赌气,你就不会骑马去追我,
更不会坠马……是我害了你,如今念初妹妹救了你,是你的大恩人,
我……我给她做小就是了。”她说着,就要跪下。顾瑾渊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心疼得无以复加:“卿卿,你胡说什么!我顾瑾渊的妻子,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工具,如今我醒了,她就该有自知之明,滚出这个位置!”他看向我,
眼神里的鄙夷和命令不加掩饰:“沈念初,你自己去跟我母亲说,自请为妾,
如此还能保住你沈家的脸面。否则,休怪我无情。”我看着他们两人情深意切的模样,
只觉得无比讽刺。成婚前,侯夫人拉着我的手,许诺我只要顾瑾渊能醒,
我就是侯府最大的功臣,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现在,我成了他们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缓缓站起身。身上的凤冠霞帔沉重得像一座山,
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顾瑾渊。“世子爷的意思,
我明白了。”顾瑾渊以为我服软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算你识相。
”柳卿卿也停止了抽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我却话锋一转,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房间。“但我不会为妾。”顾瑾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沈念初,生来就不是做妾的命。”我一字一顿,直视着他的眼睛,
“侯府既然是为了冲喜才娶我进门,那么我的身份,就是镇北侯府的儿媳。这一点,
天地为证,宗祠为鉴,改不了。”“你!”顾瑾渊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我的鼻子,
“你敢忤逆我?”“世子爷言重了。”我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姿态却是不卑不亢,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您若执意要娶柳**为正妃,也并非不可。”柳卿卿的眼睛亮了。
顾瑾渊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松口了。我看着他们,缓缓地,一字一句地,
说出了那句让整个侯府天翻地覆的话。“既然世子爷不需要我这个冲喜娘子了,
那我就不占着世子妃的位置。”“我,改嫁给大公子,顾瑾言。”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顾瑾渊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震怒,最后化为不可置信。
柳卿卿更是僵在原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一个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我同意。”2门被推开,一个身穿月白长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形清瘦,面色带着一种久病不愈的苍白,眉眼间却如同笼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深邃而沉静。正是镇北侯府的大公子,顾瑾言。顾瑾渊同父异母的兄长,一个自幼体弱多病,
被养在别院里,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病秧子。传闻他也活不过三十岁。顾瑾渊看到他,
眼中的怒火更盛,夹杂着一丝鄙夷:“大哥?这里没你的事,
你不好好在你的院子里待着养病,跑出来做什么?”顾瑾言没有理会他,
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我身上,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同意这门婚事。”他的声音很轻,
还带着一丝病气的沙哑,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倏然落地。
我赌对了。提出改嫁给顾瑾言,是我在最短时间内能想到的,唯一能保全自己和沈家,
又能狠狠恶心顾瑾渊和柳卿卿的办法。我是侯府明媒正娶的儿媳,这个身份做不得假。
只要我不点头,柳卿卿永远都只能是妾。但顾瑾渊显然不会善罢甘休,硬抗下去,
吃亏的只可能是我。可若是改嫁,我就不是他的妻子了。我依旧是侯府的儿-媳-妇,
是他的大嫂。他顾瑾渊再尊贵,见到我,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大嫂”。
而他心爱的柳卿卿,嫁进来之后,更是要日日向我这个病秧子的大嫂请安。
没有什么比这更打脸的了。唯一的变数,就是顾瑾言。这个侯府里最没有存在感的大公子,
会不会同意我这个荒唐的提议。现在看来,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干脆。“你疯了!
”顾瑾渊怒吼道,“顾瑾言,你一个快死的人,娶什么亲!你这是在胡闹!”“我还没死。
”顾瑾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既然二弟不愿要这位弟妹,我娶,有何不可?
同样是侯府的儿子,我为何不能娶亲?”他的一句话,噎得顾瑾渊哑口无言。是啊,
同样是侯府的儿子,凭什么他顾瑾渊可以为了心上人逼妻为妾,
他顾瑾言就不能娶一个“别人不要的”妻子?柳卿卿的脸都白了,
她死死地抓着顾瑾渊的衣袖,声音发颤:“瑾渊哥哥,
这……这怎么可以……她怎么能做你的大嫂……”一想到日后要向我敬茶请安,
她就觉得屈辱得快要疯了。顾瑾渊回过神来,脸色铁青地指着我:“沈念初,你休想!
我绝不同意!”“你同不同意,不重要。”我冷冷地打断他,“重要的是,
父亲和母亲同不同意。”我将“父亲”和“母亲”两个字咬得极重。这件事,
已经不是我们小辈之间的胡闹了。它关系到镇北侯府的颜面,
关系到我这个“冲喜福星”的归属。很快,镇北侯和侯夫人都被惊动了。他们赶到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剑拔弩张的画面。侯夫人一看到顾瑾渊醒了,喜极而泣,
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当她听完顾瑾渊和柳卿卿添油加醋的哭诉后,
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挑剔。“沈氏,你就是这么做人家妻子的?渊儿才刚醒,
你就要闹得家宅不宁吗?卿卿知书达理,又与渊儿情投意合,你让出正妻之位,
安心做个妾室,将来生下一儿半女,也少不了你的富贵,何苦如此不知好歹?”她的话,
和顾瑾渊如出一辙。仿佛让我为妾,是对我天大的恩赐。我挺直了脊背,
不卑不亢地开口:“母亲,我进门前,您亲口承诺,只要世子能醒,我就是侯府的功臣。
如今我做到了,却要被贬为贱妾,天底下可有这样的道理?”“你!
”侯夫人被我堵得脸色一滞。镇北侯一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打量着我,
又看了看一旁病弱的顾瑾言,眼神深沉。他是个武将,更信鬼神之说。
我这个“福星”冲喜成功,在他看来,是吉兆。把我贬为妾,甚至赶出侯府,
都等于把这份“福气”往外推,他是不乐意的。可顾瑾渊是他最看重的继承人,
柳卿卿的家世也能为他助力,他也不想得罪。我改嫁给顾瑾言的提议,
反倒成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把我这个“福星”留在了侯府,又成全了顾瑾渊和柳卿卿,
还顺便解决了大儿子顾瑾言的婚事。一举三得。我赌的就是镇北侯的权衡利弊。果然,
镇北侯沉吟半晌,终于开口了,声音威严。“好了,都别吵了。”他看了一眼顾瑾渊,
“既然你心有所属,非卿卿不娶,那为父也不拦你。但沈氏冲喜有功,是我侯府的恩人,
绝不能受了委屈。”他又转向我,语气缓和了些:“沈氏,你当真愿意改嫁给瑾言?
”我毫不犹豫地跪下:“儿媳愿意。”“好!”镇北侯一锤定音,“既然如此,
那便这么定了。沈氏从今日起,便是我镇北侯府的大少夫人。渊儿,你和卿卿的婚事,
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议。”“父亲!”顾瑾渊和柳卿卿同时惊呼,满脸的不可置信。
侯夫人也急了:“侯爷,这……这不合规矩啊!哪有弟媳改嫁兄长的道理!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镇北侯冷哼一声,“沈氏与渊儿并未圆房,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如今改嫁瑾言,有何不可?我镇北侯府的事,还轮不到外人置喙!”他这话,
敲打的是侯夫人,也是在警告所有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低着头,
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顾瑾渊,柳卿卿,你们没想到吧?
你们费尽心机想让我沦为笑柄,结果,我却成了你们必须恭恭敬敬行礼的大嫂。从今往后,
好戏才刚刚开始。3镇北侯的决定,如同一道惊雷,炸得顾瑾渊和柳卿卿体无完肤。
柳卿卿当场就晕了过去,被顾瑾渊手忙脚乱地抱在怀里,他看向我的眼神,
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沈念初,你真够狠的!为了攀附权贵,
竟然连一个快死的病秧子都肯嫁!”他的话语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我懒得与他争辩,
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世子爷,从现在起,你应该叫我大嫂。”“你!
”顾瑾渊气得俊脸涨红,抱着柳卿卿的手臂青筋暴起。侯夫人心疼小儿子,也恨上了我,
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扫把星!当初就不该让你进门!渊儿才刚醒,就被你气成这样!
”我冷眼看着她,心中毫无波澜。当初求我进门的是她,现在骂我的也是她。
这就是高门大户的嘴脸。“母亲,”一直沉默的顾瑾言突然开口,挡在了我的身前,
虽然身形单薄,却将侯夫人的怒火尽数隔绝,“念初如今是我的妻子,还请母亲慎言。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侯夫人像是被噎住了一般,
看着这个一向被她无视的长子,半天说不出话来。顾瑾言是原配夫人所生,
原配夫人乃是开国功臣之后,家世显赫,只是红颜薄命,生下顾瑾言后便撒手人寰。
而侯夫人,是继室。虽然她如今掌管侯府,又是世子之母,但在顾瑾言这个嫡长子面前,
天然就矮了一头。更何况,顾瑾言虽然病弱,却占着一个“理”字。侯夫人脸色青白交加,
最后只能恨恨地一甩袖子:“好,好得很!你们都长本事了!我们走!”她扶着顾瑾渊,
带着一群下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房间里,瞬间只剩下我和顾瑾言,
以及几个不知所措的丫鬟。我身上的凤冠霞帔还未脱下,沉重得让我有些站不稳。
“多谢大公子解围。”我朝他福了福身。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今天,他确实帮了我。
“不必。”顾瑾言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叫我瑾言便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夫妻”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知道,
这不过是一场交易。我需要一个身份来摆脱顾瑾渊,而他,
或许也需要一个妻子来堵住悠悠众口,或者达成别的什么目的。我们各取所需。“是,夫君。
”我顺从地改了口。他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转瞬即逝。“你累了一天,先歇着吧。我住在西边的静安院,你收拾好了,便搬过去。
”他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旁边的贴身小厮连忙扶住他,
担忧地喊道:“大公子!”顾瑾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转身慢慢地离开了。
看着他单薄而孤寂的背影,我心中五味杂陈。从世子妃到大少夫人,不过短短一个时辰。
我的人生,就像一场荒诞的闹剧。没有重新拜堂,没有宾客祝福,我甚至连嫁衣都未曾换下,
就这么被几个下人引着,搬进了顾瑾言的静安院。静安院果然如其名,偏僻,安静,
甚至有些冷清。院子里的下人不多,一个个都低眉顺眼,沉默寡言,
整个院子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我的新房,布置得也极为简单,
远不如之前顾瑾渊院子里的奢华。但我却觉得无比心安。至少在这里,
我不用再看顾瑾渊和柳卿卿那副恶心的嘴脸。我的陪嫁丫鬟环儿一边帮我卸下头上的凤冠,
一边小声地哭着:“**,您怎么这么命苦啊……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这大公子看着……比世子爷还不好相处,而且身子骨那么弱,万一……”“别胡说。
”我打断她的话。狼窝?在我看来,顾瑾言这个“狼窝”,
可比顾瑾渊那个“虎口”安全多了。一个病弱到无力与人相争的丈夫,对我来说,
是最好的屏障。至于他什么时候会死……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从今天起,
我是顾瑾言的妻子,镇北侯府的大少夫人,沈念初。谁也别想再将我踩在脚下。当晚,
顾瑾言没有来我的房间。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按照规矩,
新妇要给公婆敬茶。我和顾瑾言并肩站在正厅里,等待着镇北侯和侯夫人的到来。
顾瑾言今日换了一身藏青色的衣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他站在那里,身形笔直,
像一株孤傲的寒松。很快,镇北-侯和侯夫人便来了。同行的,还有脸色依旧难看的顾瑾渊,
以及,被他小心翼翼扶着的柳卿卿。她今天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裙,妆容精致,
眉眼间带着几分得意和**。看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以未来世子妃的身份,
来给我一个下马威了。我目不斜视,和顾瑾言一起,端着茶,跪在了镇北侯和侯夫人面前。
“父亲,母亲,请喝茶。”镇北侯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顾瑾言递过去的茶,喝了一口。
轮到我时,侯夫人却迟迟没有接。她冷冷地看着我,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大厅里的气氛,
瞬间降到了冰点。4侯夫人的刁难,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举着茶杯的手很稳,
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平静地跪着。她越是想让我难堪,我就越要表现得从容不迫。
顾瑾言的眉头微微蹙起,刚要开口,一旁的顾瑾渊却抢先说话了。“母亲,
您就别为难‘大嫂’了,”他刻意将“大嫂”两个字咬得极重,语气里满是嘲讽,
“大哥身子不好,能娶到媳妇已是天大的福气,您就当可怜可怜他吧。”这话看似在劝解,
实则是在羞辱我和顾瑾言。说我嫁给顾瑾言,是顾瑾言占了便宜,是在提醒所有人,
我不过是他顾瑾渊不要的女人。柳卿卿站在他身旁,用帕子掩着嘴,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侯夫人听了小儿子的话,脸色稍霁,这才慢悠悠地伸出手,准备接我的茶。
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茶杯的瞬间,我却猛地将手一缩。滚烫的茶水晃了一下,
溅出了几滴。侯夫人“哎呀”一声,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缩回手。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念初,你好大的胆子!”侯夫人拍案而起,怒指着我,“你是想烫死我吗!
”我立刻伏下身,惶恐地磕头:“母亲息怒!儿媳不是故意的!儿媳……儿媳只是听二弟说,
大哥娶妻是占了便宜,心中惶恐,一时手滑,请母亲恕罪!”我一边说,
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顾瑾渊。果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我这话,明着是请罪,
暗地里却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是你先说风凉话,我才会“手滑”的。
镇北侯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锐利的目光扫向顾瑾渊。家宅不宁,最忌讳的就是兄弟阋墙。
顾瑾渊当着他的面,如此嘲讽自己的兄长,已经犯了他的忌讳。
顾瑾渊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辩解:“父亲,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顾瑾言清冷的声音响起,
他扶起我,将我护在身后,“二弟是觉得,我顾瑾言不配娶妻,还是觉得,父亲的决定,
是个错误?”他一开口,就直接将问题上升到了挑战父权的高度。
顾瑾渊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大哥,我没有!父亲,您别听他胡说!”“够了!
”镇北侯终于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老大说得没错!
既然已经分了长幼,定了名分,以后谁再敢阴阳怪气,胡言乱语,就给我滚出侯府!
”他威严的目光扫过顾瑾渊和柳卿卿,警告意味十足。侯夫人张了张嘴,想为小儿子辩解,
但在镇北侯的怒视下,最终还是闭上了嘴。顾瑾渊和柳卿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精彩纷呈。“给大少夫人看座。”镇北侯冷冷地吩咐道。下人立刻搬来了椅子,
放在顾瑾言的身旁。我大大方方地坐下,位置,就在顾瑾渊和柳卿卿的上首。
柳卿卿死死地咬着下唇,看着我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她处心积虑,
以为能将我踩在脚下,没想到,第一次正式交锋,她就输得一败涂地。而我,不仅安然无恙,
还稳稳地坐实了“大少夫人”的身份。敬茶风波过后,侯夫人也没脸再刁难,
草草地赏了些东西,便让我们回去了。回到静安院,环儿兴奋得脸都红了:“**,
您太厉害了!刚刚真是解气!您看到那个柳**的脸了吗?都绿了!”我笑了笑,没说话。
这点小打小小闹,不过是开胃菜而已。真正的仗,还在后头。我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顾瑾言,
他正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卷书,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夫君,
”我走过去,轻声问道,“你……不怪我刚刚自作主张吗?”他抬起头,
那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里面没有丝毫波澜。“你做得很好。”他顿了顿,放下书卷,
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我。“这是什么?”我有些疑惑。“祛疤的药膏。
”他淡淡地说道,“侯夫人赏你的那对玉镯,内侧有一根极细的倒刺。你戴上的时候,
应该被划伤了。”我心中一惊,连忙撸起袖子。手腕上,果然有一道细微的血痕,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侯夫人,好狠的心计!她明面上不敢再做什么,
却在赏赐的东西里做手脚,存心要给我一个教训。我若是不察,戴久了,
伤口必定会发炎留疤。我心中一阵后怕,又有些感动。“多谢夫君提醒。”“我们是夫妻,
不必言谢。”他看着我,忽然问道,“沈念初,你后悔吗?”我愣了一下,
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后悔什么?”“后悔嫁给我。”他直视着我的眼睛,
“为了报复顾瑾渊,嫁给我这么一个……世人眼中的废人。”他的目光太过锐利,
仿佛能将我所有的伪装都剥开。我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认真地回答他。“不后悔。
”这不是假话。嫁给顾瑾渊,是跳进一个看得见的火坑。而嫁给他,虽然前路未知,但至少,
他给了我最基本的尊重。这就够了。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回答得如此干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随即,他收回目光,重新拿起了书,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冷。“那就好。”“从今天起,
你就是这静安院的女主人了。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不必有任何顾忌。
”5顾瑾言给了我掌管静安院的权力,我便没有客气。静安院虽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院子里所有下人的卖身契都要了过来。
顾瑾言的贴身小厮清风将一叠厚厚的契书交给我时,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解。我一一看过,
发现这些下人,大多都是侯夫人以“照顾大公子”的名义安**来的。名为照顾,实为监视。
整个静安院,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笼子,顾瑾言的一举一动,都在侯夫人的掌控之中。
我冷笑一声,将其中几张卖身契抽了出来,递给清风。“这几个人,找个由头,打发出去。
”清风看了一眼,有些犹豫:“大少夫人,这些人都是夫人派来的,
我们这样……夫人那边怕是不好交代。”“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我淡淡地说道,
“就说我初来乍到,不习惯这么多人伺候,让他们回夫人那里当差,是他们的福气。
”“再说了,如今这静安院,是我当家。我的人,我自己会安排。”我的语气不重,
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清风愣了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钦佩,恭敬地应道:“是,
大少夫人。”我很快就从我带来的陪嫁下人里,提拔了几个机灵可靠的,填补了空缺。
整个静安院,在短短几天内,就被我清理得干干净净。顾瑾言全程没有干涉,
只是在我做完这一切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辛苦了。”我知道,他不是不能做,
而是不便做。他病弱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任何一点“强势”的举动,
都会引来不必要的怀疑。而我,一个新嫁入门、急于立威的“悍妇”,做这些事,
反倒顺理成章。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他给了我庇护和权力,
我则成了他挡在身前的利刃。日子似乎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下去。直到柳卿卿的生辰。
作为侯府未来的世子妃,柳卿卿的生辰宴办得极为隆重。侯夫人特意下了帖子,
请了京中各家贵妇**前来赴宴。我和顾瑾言,自然也在受邀之列。我知道,
这是一场鸿门宴。柳卿卿在敬茶那天吃了瘪,必然会想方设法地找回场子。宴会当天,
我特意打扮了一番。没有穿金戴银,只选了一件湖蓝色的素雅长裙,
头上也只簪了一支成色极好的白玉簪。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
却又透着一股正室夫人的端庄大气。相比之下,作为主人的柳卿卿,虽然穿着华丽,
珠光宝气,却反倒显得有些俗艳。她看到我的第一眼,眼中的嫉妒就几乎要溢出来。
顾瑾渊站在她身旁,看到我时,眼神也复杂了一瞬。他大概从未见过我这般模样。毕竟,
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为了攀附权贵而不择手段的女人。
“大嫂今日真是光彩照人啊。”顾瑾渊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酸意。
“二弟谬赞了。”我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他身旁的柳卿卿,“柳**今日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