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林的！你还是不是人？这可是一条人命！」
「我儿子要是烧傻了，我跟你没完！你个杀人犯！」
我把手机拿远了点，直接挂断了电话。
窗外雷声滚滚，又是一场大暴雨。
上次的雨下了整整三天。
小区地库早已沦陷，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把刚提不久的奥迪A6挪到了地面高处。
这车是我谈生意的门面，平时恨不得一天擦三遍。
凌晨两点，雨势最大的时候，我家大门被砸得震天响。
透过猫眼，我看到隔壁李强浑身湿透。
一开门，他」一声就给我跪下了。
「林哥！救命！你嫂子要生了！羊水破了！」
这鬼天气，别说救护车，就是坦克进来都费劲。
小区外面的路早就断了，积水最深处能到大腿根。
「打120了吗？」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打了！根本排不上！都在等！可芳芳等不了啊，她疼得在地上打滚，下面都见红了！」
李强一个大老爷们，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头磕在地砖上砰砰响。
「林哥，我知道你车好，底盘高，求你救救我们娘俩！要是去晚了，就是一尸两命啊！」
人命关天。
我看着窗外像倒水一样的暴雨，咬了咬牙。
「走！」
我从没开过这么险的车。
水浪拍在引擎盖上，雨刮器开到最大也看不清路，只能开着双闪一点点在那条「河」里挪。
车里，王芳疼得惨叫连连，指甲把我的真皮座椅抓出了几道深印子。
我心疼得直抽抽，但一句话没敢说，全神贯注盯着前方。
好几次发动机都出现了异响，我手心里全是汗。
万一熄火在水里，我们这一车人都得完蛋。
平时二十分钟的路，我硬是开了一个半小时。
车刚停稳在妇幼保健院门口，医护人员就推着平车冲了过来。
王芳被抬下车时，羊水混着血水，把我后座弄得一片狼藉。
李强跟在后面，千恩万谢。
我累得瘫在驾驶座上，手还在抖。
这一趟，车算是废了一半，发动机大概率进了水，内饰也得全换。
但我当时想，救了两条命，值了。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修车厂心疼地看着被拆开的发动机。
李强发来微信，说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我回了个大红包过去。
过了一会儿，李强跑来修车厂，非要塞给我五百块钱现金。
「林哥，这是油钱和洗车费，你必须收下！不然芳芳心里过意不去！」
我推辞了几次：「都是邻居，这么见外干什么？孩子平安就好。」
「不行！亲兄弟明算账，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李强把钱硬塞进我口袋，转身就跑了。
我拿着那五百块钱，心想这家人还挺讲究。
没想到，这五百块钱，成了我噩梦的开始。
三天后，我正在公司开会。
几个穿着制服的交通执法人员直接推门而入。
「你是林远吗？车牌号江A·66888的车主？」
我愣住了：「是我，怎么了？」
「有人实名举报你非法营运，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
到了执法大队，当我看到举报材料时，整个人如坠冰窟。
举报人：王芳。
证据里，不仅有我那天送她去医院的完整行车记录仪视频，还有李强硬塞给我五百块钱的照片。
甚至还有一段录音。
是王芳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又精明：「对，我坐了他的黑车。雨太大打不到车，他就坐地起价，要了我五百块。这种***的人，必须严惩！」
我听着那段录音，浑身发抖。
我想起那天冒死开车的惊心动魄。
想起真皮座椅上的血污。
想起我自掏腰包修车花掉的一万多。
「啪！」
我狠狠拍在桌子上：「这是污蔑！我是送她去生孩子！那五百块是她老公硬塞给我的油钱！」
执法人员面无表情：「我们只看证据。你没有营运资格证，又收了钱，事实清楚。」
「根据规定，罚款三万元，扣留机动车。」
三万！
对于当时资金链本就紧张的我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更要命的是，车被扣了，我怎么去见客户？
我瘫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那张冰冷的处罚决定书。
那一刻，我心里的某个地方，彻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