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慕隐疯狂挣扎着,十指在地面生生抠断,却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摁住。
下一瞬,她被一道金光打回了狐狸原形。
族人扭曲地哄笑着,跨坐在她身上,粗暴拉扯着她的毛发。
“什么青丘帝姬,和下界最低贱畜生没什么区别!”
“大家快来试试这‘贱骑’的滋味!”
更多的族人哄拥而上,压得她脊骨几乎断裂。
九条狐尾被踩在地上,剧痛席卷全身。
模糊的视线里,梵清尘高坐莲台,眼底毫无波澜,仿若一尊无悲无喜的神像。
慕隐的心一寸寸沉入深渊,掌心死死攥着那串菩提子。
身上的伤口再疼,都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她追了梵清尘整整八百年,以为能在那颗磐石般的心中留下一丝痕迹,将他拉下神坛,拥入红尘。
可她满腔的赤诚与炽热,换来的却是他一次又一次碾碎她的自尊。
眼前阵阵发黑,慕隐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次日清晨,慕隐刚掀开沉重的眼帘,一声夹杂着雷霆之怒的暴喝便在她耳畔炸响,震得她神魂俱颤。
“慕隐,你就是如此忏悔的?!”
缓缓聚焦的视线中,她的父君居高临下,如看仇人地瞪着她,如同审视一件肮脏的秽物。
父君厉声下令,将慕隐拽到一间阴冷的灵堂。
芷沁的灵位高悬其上。
烛火跳跃,映得父君眼中的恨意愈发清晰:
“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
慕隐唇瓣微启,那句“我没有杀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又生生哽在咽喉。
她说过的。
在审判台上,在忘川河底,她嘶喊过,辩解过,血泪流尽。
可无人信她。
身上的伤痛变得麻木,可心口却像被塞满浸水的棉絮,沉甸甸坠着。
“扑通!”
仙侍狠狠按着她跪下,额头磕在冰冷的青石砖上。
慕隐颤抖着唇,吐出那早已说过无数遍的认罪之词。
“……芷沁,对不住。”
父君忽然开口:“清尘你看,这孽障连地砖上的灰都没蹭掉半分,根本不诚心!”
慕隐撑在地上的手一僵,下意识抬头。
梵清尘微蹙的眉已表露他的不悦。
一股源自灵魂的战栗席卷全身。
被囚于忘川的五百年,早已让她不敢生起反抗之心。
她只能顺从,重重叩下头去。
“咚!”的一声闷响,她额头顿时红肿破皮。
周围仙侍的哄笑刺入耳膜。
哪怕过去在忘川河底已经磕过无数次,可此刻,她清晰感受到心脏被一寸寸凌迟的痛,连喉间也漫上一股腥甜。
恍惚间,她想起了五百年前的那个午后。
她刚与魔族进行一番厮杀,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赶,却在半道被芷沁拦下。
“妹妹,你以为同清尘成了亲,就能和他恩爱白首?”
“不如我们打个赌?若我死在你手里,你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她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却看得慕隐头皮发麻。
那笑容,与幼时抢走娘亲给她做的衣裙、在她婚礼上穿着红衣故意跌倒在梵清尘怀里时,一般无二!
下一瞬,芷沁抽出慕隐的佩剑,将狐火注入其中,决绝刺入腹部。
鲜血顷刻喷涌而出。
慕隐僵直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知芷沁为何也会使狐火,更难以相信芷沁会以死来陷害她。
那日,一向清冷淡漠的梵清尘,眼底金莲寸寸碎裂。
他扯断了从不离手的佛珠,从九天神坛堕为索命恶鬼。
“慕隐,你的余生,都要给芷沁赔罪!”
一下、两下、三下……
每叩一次,她的心便更冷一分。
鲜血自额前涌出,洇湿了地砖。
直到999下,她才停住。
慕隐跪伏在地,嗓音嘶哑:“我可以见小诀了吗?”
看着她脸上淋漓的鲜血,梵清尘冷漠的眸底竟闪过一丝不忍。
但目光再次落回祭台中央的那块灵位,那丝波动彻底散去,只剩一片寒意:
“喝了这个,我便考虑让你见他一面。”
仙侍无声上前,手里托着一碗刺鼻的汤药。
“这是医仙调配的药方,喝下去之后,你便再也无法生育。”
慕隐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梵清尘转动手中的佛珠,声音似淬了冰。
“你这般恶毒,不配生下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