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忍的仙侍小声嘀咕。
“里面都是受罚的欲仙，他们玩一个死一个，帝姬她怕是……”
为首的仙侍一记冷眼扫去，他立刻惶恐噤声，退回原地。
梵清尘立于门外，默念《清心经》，眉头却不自觉蹙起。
他以为自己会心如止水，可心底的烦闷却如野草疯长。
房内，两位男仙钳制住慕隐的手，眼看就要撕扯掉最后一块布料。
慕隐热泪滚落，绝望闭眼，就要自断心脉！
下一瞬，梵清尘推开门，脸色骤变。
他大手一挥，一道金光直射而出，将那令人作呕的躯体狠狠掀飞。
温热的血滴在他手背上，烫得惊人。
往日悲悯自持的梵清尘紧扼着慕隐的下巴，眸色郁沉。
“你怎么敢！”
“当初你爬我的床不是很熟练吗，如今伺候旁人，倒不情愿了？”
他的声音很冷，像冰刃般一寸寸割开她的血肉。
慕隐涣散的瞳孔里，忽然倒映出昆仑山巅那个踏雪而来的身影。
那年娘亲病重，她为取青莲入药，被雪兽咬伤了腿仍执意前行。
是他遇见不忍，背起她踏雪下山。
她红着脸问他是否算破了戒，他只赠她一串菩提子，声如清泉：
“众生皆苦，愿你和令慈早离病痛苦海。”
那日风雪漫天，她心中却阵阵暖意。
在忘川河底被业火焚身，在青丘被族人骑辱，她都攥着菩提子挺了过来。
可现在，却苦得心口都在疼。
梵清尘的一字一句，都将她最后的尊严碾得粉碎。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或许方才自断心脉，才是最好的解脱。
可她不能死。
想到小诀，娘亲留给她仅剩的亲人，泪水无声滑落，她不再辩驳，而是垂下头去，沙哑着声音道：
“都是我的错，所以，你休了我吧。”
“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让我偶尔看看小诀……”
梵清尘指节一紧，眼底阴翳翻涌，骤然甩开手：“闭嘴。”
慕隐像破布一样被摔在地上，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翌日，慕隐从剧痛中惊醒。
药阁外，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
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她弓着背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
一只陌生的手轻轻落在她枯瘦的肩头。
慕隐喘息着回头，是医圣青木。
两百年前，她磕晕在芷沁的灵位前，就是他将她从鬼门关拉回。
没想到再次救回她的，还是他。
青木面沉如水：“慕隐帝姬，你此次伤势，比两百年前凶险十倍不止。”
“若再添新伤，这身子骨便是要彻底撑不住了，到那时……”
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发苦：“便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
她怔了怔，指尖无意识捏紧了衣角，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一如她残破不堪的命数。
梵清尘那么恨她，她真的能撑下去吗？
一阵冷风灌入。
她恍然发现，那串戴了八百年的菩提子，竟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
明明是保佑亲人安康的圣物，终究没能抵过这连绵阴雨和无边苦厄。
……
那天之后，梵清尘罚她去清扫青丘所有的净房。
混着污秽的脏水洇湿了她的裙摆，腥臭的气味无孔不入，几乎将她浸透。
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擦完嘴角，掌心一片猩红。
她盯着那抹血色，恍惚地想。
是不是死了，才能真正解脱？
可下一秒，她又死死咬住嘴唇，把血气咽回去。
不能倒下。
倒下，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小诀了。
她扶着墙壁撑住身体，冷汗浸透后背，眼前阵阵发黑。
“砰！”
门突然被踹开，一桶脏水当头泼下！
“谁准你在这偷懒的？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青丘帝姬呢！”
冷水呛入气管，她剧烈咳嗽起来，血丝混着污水从唇角溢出。
旁边有人拉住：“算了，她好歹还是圣僧名义上的仙侣。”
“仙侣？”
对方讥笑。
“圣僧早去接芷沁仙子了，那才是真正他心心念念的仙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