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发黏在慕隐惨白的脸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芷沁还活着!
那她遭受的一切又算什么?!
她疯了一般冲进雨里,却在狐狸洞前僵住。
寝屋内,仙侍小心翼翼地问:“芷沁仙子回来了,要对帝姬赔礼吗?”
梵清尘怔愣一瞬,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慕隐伤她是真,是雪凝命大活过来,与慕隐无关。”
话落,他视线落在芷沁掌心的浅痕,眸色骤冷,声线森寒。
“更何况,慕隐不过被囚忘川五百年,雪凝失去的是五百年的青春,怎能轻易揭过?”
“去请医圣青木来给雪凝诊治,不能留痕。”
洞外,寒意如万载玄冰,冻结了慕隐的四肢百骸。
她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衣袖下,被业火灼烧出来的密密麻麻的疤痕,一阵钻心之痛从心脏深处炸开。
原来他不是看不到疤痕。
只是她身上的,从不值得他半分垂怜。
他在意的,从始至终,唯有芷沁。
雨幕中,慕隐浑身颤抖如同风中残叶,喉间那股血腥再也压制不住,溅在湿冷的地面上。
梵清尘看见她,目光一凝。
芷沁先一步跑出来,抱住慕隐:“妹妹,我相信你不是有意伤我,我原谅你了。”
随即放低声音,恶毒挑衅,“慕隐,你怎么还有脸缠着清尘?我要是你,早在忘川河底自我了断了!”
慕隐想要挣脱,却被芷沁带进屋内。
“清尘,我已经原谅她了,就让她在我身边当仙侍悔过吧。”
意料之中的,梵清尘漠然颔首。
无人在意她的意愿。
她像一缕幽魂,沉默走到仙侍居所。
刚想坐下,便被一个仙侍猛地推开。
“滚开!你一个当过坐骑的贱婢,浑身脏臭,也配睡这?”
“芷沁仙子心善,肯原谅你这个罪仙,我们可不会惯着你!”
说完,她粗暴将慕隐的东西扔到隔壁杂间,语气刻薄。
“那才是***坐骑该待的地方。”
慕隐浑身早已脱力,每一次呼吸都撕扯着五脏六腑,能撑到这里已是极限。
她极力忽视周围嘲弄的目光,一步步挪到隔壁。
杂间的门在身后关上,泪水终于汹涌而出。
娘亲,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
二天清晨,梵清尘和父君一早便去了天宫。
芷沁命人把慕隐带到饭堂。
她高高在上地端坐主位,勾唇笑着。
“妹妹,看见我还站着,是一点悔意都没有?”
慕隐麻木上前,膝盖直直砸在地上。
这般逆来顺受的模样,反而让芷沁心头那股恶气无处发泄。
“把她给我扔进马厩吃马食!”
慕隐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百岁化形那年,她们一起被父君罚跪,是自己饿着肚子,把最后半块馒头塞给她。
五百岁那年,芷沁私自和堕仙厮混,父君震怒欲动家法,是自己替她顶罪,生生挨了五十记打,险些残废。
原来真心,真的能喂出豺狼。
马厩前,芷沁命人往草料里倒了一层砂砾,望着僵直不动的慕隐,讥讽一笑:
“你是不想吃?那好,我便让人把小诀压来,让他吃。”
慕隐瞳孔骤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不要动他……我吃!”
她猛地扑上前,抓起槽中混着砂砾的草料,拼命往嘴里塞,机械地吞咽着。
草杆刮过咽喉,带来阵阵尖锐的刺痛和浓郁的血腥气。
可比起舌尖的苦涩,更痛的是心底翻涌的绝望。
芷沁眼中阴郁之色更浓,觉得还不够,冷声下令:
“谁家的马是用手吃的,给我按进去,让她趴着用嘴吃!”
慕隐瞳孔骤缩,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膝盖不受控制地往后挪动,却在下一秒被人死死按住后颈,将她的脸狠狠掼进马槽里。
鼻梁撞在槽沿发出“咔”的闷响,温热的鲜血顿时混着草料糊了满脸。
屈辱的泪水划过脸颊,她眼中一片灰暗,只剩绝望。
四周的仙侍窃窃私语,目光满是轻蔑与嘲弄。
“她真的是青丘帝姬?竟沦落到与牲畜争食……”
“我在青丘待了五百年,都没受过这种羞辱。”
“她怎就半点血性也无?换作是我,宁愿死也不会受这种折辱!”
慕隐死死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任何人。
只是机械地张合着嘴,强迫自己吞咽,不敢停下分毫。
她盼着这场***能快些结束。
就在她咽下最后一口草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欢快响起。
“姐姐!”
“这里怎么有个人学马儿吃东西?”
慕隐浑身一僵,透过被血与泪模糊的视线,看清了小男孩的容貌。
旁边的仙侍恭敬唤道:“白诀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