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让陈刚和王琳都愣住了。
他们显然没料到，一向对他们言听计从、从不怀疑的我，这次竟然会要求看什么“商业计划书”。
陈刚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支支吾吾地开口：“妈……那个……计划书还在我朋友那儿，还没最后定稿……”
“哦？”我挑了挑眉，“还没定稿，就敢开口跟我要一百万？陈刚，你做生意，就是这么做的？”
我的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这是我二十多年来，在金融市场上杀伐决断时，才有的气场。
陈刚被我看得心虚不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求助似的看向王琳。
王琳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脸上重新堆起笑容。
“妈，您看您说的，我们这不是跟您商量嘛。陈刚他也是想做出点成绩给您看。再说了，我们是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啊。”
她巧妙地把“借钱”偷换概念成了“商量”，又搬出了“一家人”这块万能的挡箭牌。
“一家人？”我冷笑一声，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陈刚身上，“既然是一家人，那我就更得对你负责。陈刚，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华泰建设’上班？”
陈刚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点点头：“是啊，妈，怎么了？”
“我昨天看新闻，”我慢悠悠地说道，“华泰建设最近在严查内部账目，据说有个部门经理，挪用了上百万的公款去搞投资，结果亏得血本无归。现在公司已经报警了，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你啊？”
我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陈刚的眼睛。
只见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眼神里的慌乱，根本无法掩饰。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王琳的瞳孔也猛地一缩。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她不明白，我一个退休在家、从不上网看新闻的老太太，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就连旁边的陈莉和张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冷汗直流的陈刚身上。
“哥，妈说的是真的？”陈莉第一个沉不住气，尖声问道。
挪用公款，这可不是小事！要是真的，他们整个家都要完蛋！
陈刚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王琳见状，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她眼珠一转，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妈！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起来，演技之精湛，足以拿下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都是我鬼迷心窍！是我逼陈刚去挪用公款的！我觉得他不求上进，赚不到大钱，天天在他耳边念叨。是我听信了骗子的话，让他把钱投到了那个该死的项目里！妈，您要怪就怪我吧！跟陈刚没关系！他都是被我逼的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耳光，下手又狠又重，很快，她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就红肿起来。
陈刚看到妻子这样，心疼得不行，也跟着跪了下来，拉住她的手。
“琳琳，你别这样！妈，不关琳琳的事，是我自己蠢，是我自己贪心！”他抬起头，通红着双眼看着我，“妈，求求您，救救我！这次您一定要救救我！不然我就要去坐牢了！”
他们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上辈子，我就是被他们这番表演给骗了。
我心疼儿子，又觉得儿媳虽然有错但也是为了这个家好，最终还是心软了，拿出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去给他填窟G。
可现在，我看着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的两个人，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王琳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看似是在保护陈刚，实则是在以退为进。
她知道我心疼儿子，只要她把姿态做足，我最后一定会妥协。
而我这个蠢儿子，还真的以为她是情深义重，感动得无以复加。
“起来吧。”我淡淡地开口，“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陈刚和王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喜色。
他们以为我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