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第十年,我成功在地府考公上岸,负责投胎人品审查。
上班第一天就碰见个傻子抱着我叫老婆,说我爸妈把我许配给这小子配阴婚。
我压根不信,谁死了十年都成骨架还能配婚。
可下一秒负责姻缘的三生石上就隐隐约约浮现我的名字,只待滴血就能结成。
冥府不允许工作人员跟鬼魂关系亲密,这有徇阴私枉地法的风险。
不得已,我只能硬着头皮去人间处理。
曾经的墓地被挖了个对穿,墓碑碎掉,旁边杂草丛生。
而我亲爸妈嫌弃捂着鼻子穿金戴银,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孩,眉眼与我有七分相似。
“啧,臭丫头死的早不值钱,只卖了八万八,不然就能给宝贝换个更好的电竞房。”
弟弟嚼着口香糖,手里一刻不停操纵手机,脏话成章。
“草,许棠真是个废物,一个月献了十次血就死了,现在还卖这么少。”
我静静飘在空中,嘴角噙出冰凉的笑。
废物是吧?
废物让你们这三个渣宰入个十八层地狱,投个畜生道还是简简单单的。
......
“确实少了,虽然没肉身了,但死都死了别计较那么多。”
妈妈唾沫横飞跟旁边雍容华贵的夫人掰扯,眉眼间洋溢着自豪。
“我家妮儿长得漂亮成绩好,死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便宜你儿子了,得加钱!”
“你看到了地下,有个丫鬟伺候你儿子,那买的可是你儿子以后的幸福。”
贵妇人嫌弃捂着鼻子后退几步,脖颈间的黑色皮草划出漂亮的弧度。
眼底丝毫不掩饰嫌弃,“当初都说好了价钱,你现在坐地起价也忒不厚道。”
“要不是大师算准了你家跟我儿八字相符,能旺他下辈子,不然死了十年还想要八万八?”
凛冽冬日,坟地荒芜,阵阵风吹过皮肤犹如刀割。
妈妈用力拢了拢聚酯纤维棉袄外套,嫉妒的眼神在贵妇人身上一扫而过,阴阳怪气道:
“就你儿子那满身脏病,有几个女的愿意给他配阴婚,是我看你可怜才同意的。”
“你搞清楚,是你儿子需要我女儿,不是我死乞白赖求着你。”
“能谈就谈,不能就让你儿子当个死光棍被鬼欺负吧,反正要刨我女儿坟不可能。”
爸爸鼻孔朝天冷哼一声,明显也是不屑。
弟弟双手操纵手机,眼底的暴戾显而易见,见两人掰扯个不停也烦躁了。
“吵鸡毛啊,这荒郊野岭网都卡爆了,我要回去!”
妈妈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忙不迭顺着小路往回走,“宝贝洋洋,咱们走。”
“才八万块钱,打发叫花子呢,咱不稀罕!”
见三人要走,贵妇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答应了。
“好,那就再加两万!”
爸妈两人对视一眼,表情由阴转晴,眼底皆是奸计得逞的样子。
爸爸粗声粗气扮演着老实人的形象,“大妹子啊,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大的女儿,我们也不好贱卖,保险为见,给现金吧,可不能欺负俺们。”
看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冷笑起来。
当初妈妈哭着说家里穷,爸爸却护着我说再苦不能苦了孩子。
唬着我自愿将浑身血液卖了干净。
与其说是养女儿,不如说是养血包,还是世界亿万分之一的钻石血包。
一升血从一千炒到了十万。
家徒四壁的土屋换成了小洋房,妈妈怀了二胎,爸爸开上新车。
岑洋出生后,为负担巨大开支,我从一个月抽血两次到了十次。
到死,他们都说他们爱我。
那时我深信不疑。
直到死后,旁人都有贡品、纸钱,而我只能跟在别人**身后闻香充饥才懂了一切。
我突然感到无力。
毁了我一生还不够,还要继续毁了我吗?
爸妈当着所有人点了钞票,才脸带满意护着弟弟转身回了车上。
“宝贝,你的精装电竞房可以开工啦,开心吗!”
“开心!谢谢妈咪!”
中断的出棺仪式继续举行,黄色白色纸钱飘扬,为冷寂十年的孤坟带来短暂的热闹。
挖坟的工人暗暗使劲,将棺材拖了上来。
甫一打开,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