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爷,你的小可怜又哭了第2章

小说:聿爷,你的小可怜又哭了 作者:今晚吃肉沫 更新时间:2025-10-31

林晚站在空白的画布前,像一尊僵硬的雕塑。炭笔抵在画布上,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黑点,却再也无法移动分毫。手腕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沉重、酸涩。

脑海里不是色彩与构图,而是母亲尖锐的哭嚎,是同学怜悯又鄙夷的目光,是苏倾意那张带着虚假关切的脸。这些画面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所有的灵感与勇气死死缠住。

“啪嗒。”

一滴汗珠从她额角滑落,砸在地板上。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胸口发闷。

就在她几乎要再次被那巨大的无力感吞噬,准备放下炭笔,重新缩回角落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覆盖在她紧握炭笔、指节泛白的手上。

沈聿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他宽大而带着薄茧的手掌,稳稳地包裹住她冰凉颤抖的手。他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他握着她的手,没有刻意引导,只是带着那股坚定的力量,缓缓地在空白的画布上移动。

“唰——”

炭笔划过画布,不再是犹豫的黑点,而是一道果断的、带着些许挣扎痕迹的弧线。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线条起初是凌乱的、破碎的,仿佛她此刻内心的混乱。但在沈聿稳定力量的支撑下,那些线条渐渐开始有了走向,相互交织,不再是逃避,而是变成了某种宣泄。

林晚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带着自己的手,在画布上横冲直撞,将那些堵塞在胸口的委屈、愤怒、难堪,通过这最原始的方式,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眼泪无声地滑落,混合着额角的汗水。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引导她的手停了下来,却没有松开。沈聿依旧站在她身后,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画布上,已经布满了狂乱却充满生命力的黑色线条,像一场风暴过后的痕迹。

在一片寂静中,他低沉的声音响起,穿透她所有的不安与恐惧,清晰地落在她心上:

“林晚。”

他叫她的全名,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你不要怕。”

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更深地圈进自己的怀抱里,形成一个绝对保护的姿态。

“你无论怎样,我都在。”

像最坚固的基石,稳稳地垫在了她摇摇欲坠的世界之下。

那一刻,林晚一直紧绷的、仿佛随时会断裂的弦,蓦地一松。

她猛地转过身,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冲破了枷锁,从最初的呜咽变成了放声痛哭。

她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料,像是抓住了汹涌海浪中唯一的浮木。

沈聿没有阻止她,只是更紧地回抱住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告诉她:哭吧,我在这里。

他让她明白,她的脆弱无需隐藏,她的狼狈他可以接纳。她不必永远坚强,因为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窗外,夜幕渐渐褪去,天光微熹。画室里,狂乱的线条定格在画布上,而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仿佛共同度过了一场漫长的寒冬,终于迎来了破晓的微光。

17.成长的代价

自那天后,林晚身上某种畏缩的东西仿佛被泪水冲刷干净了。她依旧安静,但眼神里多了份沉静的力量。

沈聿只是淡淡点头:“好。”

重返画室的林晚,像换了一个人。她将所有精力投入创作,将那些压抑的情感——原生家庭的沉重、被羞辱的难堪,以及沈聿给予的温暖——全部揉碎了融进颜料,泼洒在画布上。

她的画风愈发鲜明,色彩在沉稳架构中迸发出原始的生命力。

很快,她以一幅《熹微》拿下全国青年美术大赛金奖,系列作品《生长》也在知名画廊展出,引起了评论界关注。

“林晚?那个新人?色彩太有感染力了!”

赞誉声中,她的画开始卖出价钱。收到第一笔五位数的画款时,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然后将大部分转给家里,只留下基本生活费。她还没摆脱家庭的拖累,但已拥有了站立的资本。

顾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沈聿感叹:“聿哥,你这眼光,毒啊。当初的小可怜,现在闪闪发光了。”

沈聿看着林晚专注的侧脸,眼底藏着无人察觉的柔和。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出阴影,这比他自己任何成就都更让他满足。

然而,一通越洋电话打破了平静。沈父的声音威严:“沈氏需要你,艺术该玩够了吧?”

“再给我一点时间。”沈聿声音平静。

“为了那个林晚?她有点天赋,但别耽误正事。”

“她不是无关紧要。”沈聿语气沉了几分,“等她站稳,我会回去。”

挂了电话,他看向画室中央那个沉浸创作的身影。他可以退场,但必须在她翅膀足够坚硬之后。

光环下的阴影,随着名气增长,家庭的索取变本加厉。

“晚晚,你爸又欠了三十万!你弟弟买车还差二十万!”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哭腔,“你现在出名了,随便画画都能赚钱......”

林晚握着手机,指尖泛白。她刚完成一幅被六位数预定的画作《破晓》,可这笔收入已名花有主。

“妈,我上个月刚转了十万。”

“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们了?要不是我们供你上学......”

林晚闭上眼,一滴泪滑落:“我知道了,会想办法。”

挂了电话,她瘫坐在椅子上。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慌忙擦干眼泪。

“在忙?”沈聿拿着合同进来,“美术馆个展方案。”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可能没睡好。”林晚强打精神。

沈聿没再多问,只是替她理了理额前碎发:“别太拼。”

几天后,顾言来看看林晚的状态。

“听说你接了不少商业插画?聿哥不是帮你推了吗,说消耗创作精力。”

见林晚沉默,他叹了口气:“晚晚,有些无底洞填不满。你知道聿哥为了让你专心创作,推掉多少合作,甚至和家里周旋吗?他知道你想自己处理……但是……”

林晚的手指紧紧攥住画刷。

“你不能让那些包袱,拖垮了你,也拖垮了......”顾言没再说下去。

但林晚听懂了。她想起沈聿眼下的青黑,频繁的商务会谈,接电话时的疲惫。

原来,她的挣扎,他都看在眼里,并在为她承担重负。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真正的成长,是敢于斩断捆绑自己的枷锁。如果连自己都不敢挣脱黑暗,又凭什么去描绘黎明?

18.沈父的电话

夜色深沉,画室里只亮着一盏孤灯,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未干颜料的气息。

顾言难得没有嬉皮笑脸,将一罐啤酒递给靠在巨大画架旁的沈聿。

“真决定了?”顾言晃着杯子,收起了一贯的嬉笑。

“嗯。”沈聿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下个月,正式回公司。”

“为了小晚儿?”顾言晃着酒杯,看向沈聿,“兄弟,你想清楚。小晚儿现在才20,前途无量。你24,自己的艺术生涯也正值黄金期。为了她,放弃这么多年的坚持,值得吗?你就这么确定?”

沈聿沉默了片刻,仰头将杯中残余的酒液饮尽。酒精似乎给了他一丝坦白的勇气。

“艺术这条路,我走到今天,能探索的,能表达的,差不多到了我个人的瓶颈。再走下去,无非是重复和名利场的应酬。”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但确实是因为她。”他终于承认,声音里带着一种卸下伪装的疲惫与清晰,“以前觉得,艺术是纯粹的自由,可以不管不顾。但现在不行了。”

沈聿看向这个林晚曾经躺过的沙发,手不断的抚摸着,像抚摸着爱人……

还记得上次喝醉,抱着画室的门框的林晚,一声声带着鼻音、软糯地喊他:“沈聿……沈聿……”像找不到家的小动物。他把她抱到沙发上,她滚烫的脸颊无意识地蹭着他的颈窝,嘴里还含糊地念叨:“……你别太累……我很快就能……保护你了……”

“顾言,”沈聿的声音很轻,仿佛会惊扰了回忆里的某个身影,“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顿了顿,像是在对顾言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进行一场迟来的审判。

“可能是在她第一次鼓起勇气顶嘴的时候,可能是在她偷偷把我的毛巾洗干净珍藏起来的时候,也可能……只是在她一声声叫我名字的时候。”

“等我发现,”他转过身,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情绪,像沉寂的火山,“我已经陷进去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自嘲的弧度:“现在不是她离不开我,是我……早就迷失在她那里,找不到退路了。”

顾言怔住了,他从未听过沈聿用这样的语气剖析自己。那份感情,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更早,也更无可救药。

与此同时,林晚刚挂断与画廊主编确认个展细节的电话,深吸一口气,主动拨通了母亲的号码。

“妈,”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丝疲惫的决绝,“三十万,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钱。账号我稍后发你。从今以后,我们两清了。”

不等电话那头传来的哭诉或斥责,她直接挂断、转账、拉黑所有联系方式。动作一气呵成,像是亲手斩断了一根缠绕自己多年的藤蔓。心头骤然一空,却也有一种近乎疼痛的轻松感。

她刚放下手机,试图平复翻涌的心绪,屏幕却又亮起,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闪烁着。

她以为是工作联络,强压下方才的波澜,接通了电话。

“是林晚**吗?”一个沉稳、威严,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与疏离的男声传来。

“我是,您哪位?”

“我是沈聿的父亲。”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刚刚获得解脱的轻松感瞬间冻结,她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仿佛对方能透过电话看到她的姿态。

“冒昧打扰。”沈父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首先,我要谢谢你。”

林晚愣住了,刚刚与家庭决裂的复杂情绪还未散去,此刻只剩下茫然。

“谢谢你,让沈聿终于肯收心,决定回来接手家业。”沈父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孩子,在艺术界‘玩’了这么多年,我和他母亲劝了无数次,他都无动于衷。没想到,因为你,他主动提出了回归。”

他的话像一把精心打磨的匕首,用最礼貌的言辞,精准地刺入林晚刚刚获得自由、却依旧柔软的心脏。

“看来,他是真的把你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上。”沈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暖意,反而带着一种了然的施压,“所以,林**,作为促成此事的‘功臣’,希望你以后能多支持他的事业。毕竟,管理一个庞大的集团,需要投入全部精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由着性子‘玩’艺术了。”

电话挂断许久,林晚还僵硬地握着手机,耳边嗡嗡作响。

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她却觉得浑身冰凉。

她刚刚以为自己斩断了所有枷锁,赢得了灵魂的自由。可转眼间,一个更沉重的、以爱为名的枷锁,由她最在意的人的父亲,亲手为她戴上。

原来,沈聿放弃他视为生命的艺术,回归家族,是因为她。

她成了那个,让他离开赛道的“砝码”。

那份她赖以生存、视若珍宝的创作自由,竟然可能是用他的梦想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