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里心惊胆战地熬了一天,我总算对陆淮的工作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简单来说,就是签字,开会,骂人。
而我今天,只完成了第一份,还是在胆战心惊中完成的。我签了每一份文件,都感觉就像在签卖身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公司给卖了。
下班时间一到,我立刻就开溜了。
坐在上劳斯莱斯,我报出了我那出租屋的地址。司机老张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似乎里充满了困惑,但也没说什么。
车子停在我那破旧的居民楼下时,几乎引起了所有邻居的围观。我山顶着陆淮那张引人注目的脸,在众人的注目的礼中,落荒而逃。
一打开门,一股股红糖姜茶味扑面而来。
大厅里,陆淮正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瘫痪在我的小沙发上。他身上穿着我的备用睡衣——一套可爱的兔子连体睡衣,头上还戴着一顶兔耳朵帽子。
他那张属于我的清秀小脸,此刻皱成一团,看起来痛苦万分。
看到我进来,他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你回来了。”
“……陆总,你这身打扮,还挺别致。”我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
他没理会我的调侃,挣扎着坐起来,指着桌面的空杯子:“再给我倒一杯那个……毒药。”
我过去一看,是我早上给他叫外卖送来的红糖姜茶。
“不是说难喝吗?”
“很难喝。”他皱着眉头,“但喝了之后,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我认命地去厨房给他冲了一杯。他接过去,像喝中药一样,一脸痛苦地灌下去。
“你今天在公司,没闯祸吧?”他缓过劲来,开始盘问我。
“没有。”我心虚地回答,“就是……把您的板块给取消了。”
“嗯。”他应了一声,竟然没有骂我。
看来,生理痛的威力,足以磨平我们陆总的棱角。
“那个史密斯集团的合作计划,你看了吗?”他又问。
“看了,文件太复杂,我不太看懂。”我老实回答。
他叹了口气,从沙发上拿起他的平板电脑,递给我:“过来,我给你讲。”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一个穿着兔子睡衣的“我”,用我自己的声音,条理语音、逻辑缜密地,给我一个穿着高定西服的“陆淮”,讲解着上亿的合作案例。
承认,陆淮的业务能力,是真的强。再复杂的问题,经他一解释,都不得不响亮起来。
公事讲完,我们俩都沉默了。
“那个……陆总,”我最先打破尴尬,“我们……什么时候能换回来啊?”
这也是我最关心的问题。顶着他的脸和身份,我压力山大。
他靠在沙发上,揉揉太阳穴,用我的脸,做出了一个他标志性的、烦躁的表情。
“我怎么知道?”他没好气地说,“我查了一天了,什么灵魂相交,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吧?”我快哭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说完,又指了指厨房,“我饿了,做饭了。”
我:“……”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我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一颗鸡蛋和两根葱,陷入了沉思。
“陆总,你平时都吃什么?”
“王叔做什么我吃什么。”
得,又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
我只好认命地,用这可怜的食材,给他做了一个酱油蛋炒饭。
还没到,他吃得还挺香。
“手艺不错。”他吃完,居然还夸了我一句。
然而破天荒头一遭。
晚上,问题来了。
这间三平米的出租屋,只有一张床。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尴尬。
“我去睡沙发。”我很有眼色地说。
“不行。”他立即否决,“沙发那么小,你怎么睡?”
我心想,那是我家的沙发,我睡了二十多年。
“那你睡沙发吗?”我试探地问。
他瞥了一眼那个被他吐槽了无数次的小沙发,上面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要不……”我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我们一起睡床吗?”
说完了我就替换了,我为什么要嘴贱!
陆淮沉默了。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我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床也挺大的,我们一半,中间……中间可以放一个枕头隔开!”
他还是没说话。
就在我以为他要发飙的时候,他居然点了点头:“行吧。”
于是,当晚,我,顶着淮的身体,而我的老板,顶着我的身体,躺在同一张床上。
中间,隔着一个作为楚河汉界的空隙。
我紧张得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黑暗中,我能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
“苏苗苗。”他突然开口。
“啊?”我吓了一跳。
“你们女人……每个月都这么疼吗?”他问。
“差不多吧。有的人会更疼。”
他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以后,给你加工资。”
我愣住了。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还有,”他又说,“生理期,可以带薪休假一天。”
我彻底震惊了。
这还是我视的那个员工为牛马的魔鬼老板吗?
看来,拯救灵魂,也不是全无好处啊。
第二天,我神清气爽地去上班了。而家里的陆淮,还在继续和他姨妈的劳动。
我刚到办公室,琳达就敲门进来了。
“陆总,史密斯集团的代表,张总,说想今天跟您见的一面,把合同的最终细节敲定一下。”
我心里一咯噔。
张总?就是那个诞生了名难缠的客户吗?
我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推脱,Linda又说:“他说,他还想见见一下您的助手,苏**。上次说开会,觉得苏**很干练,让她也参加这次的最终会议。”
我:“……”他想见的,哪里是干练的苏**。
他想见的,分明是那具里的,陆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