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万，一分都不能少！”
“这是你害我儿子承受的无妄之灾，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你必须赔！”
我看着病床上仅仅是脚踝扭伤，却打着厚厚石膏的男人，还有他身边尖酸刻薄的母亲，只觉得一阵荒谬。
这就是我女儿李念，不顾我的反对，执意要嫁的“良人”，张伟。
我不过是在拖地时，他不小心滑了一跤。
就这么一跤，不仅住进了高级病房，还张口就要一千万的赔偿。
我女儿李念拉着我的衣袖，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妈，你就帮帮张伟吧，他刚丢了工作，现在又受了伤……”
我心口一窒，看向这个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她满眼都是对她丈夫的心疼，对我这个亲妈，却只有恳求和一丝不易察察的埋怨。
“一千万？”我气得发笑，指着张伟腿上那滑稽的石膏，“他这是断了腿还是折了命？就凭一个扭伤，就敢跟我要一千万？”
张伟的母亲，我那亲家母，双手叉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你个老东西说的什么风凉话！我儿子可是高级白领，分分钟几十万上下！你害他住了三天院，耽误了多大的生意你知道吗？一千万都是少要了你的！”
“高级白领？”我冷笑一声，“哪个高级白领，会在丈母娘家里蹭吃蹭喝，连物业费都要我这个老婆子掏？”
“你！”亲家母被我噎得满脸通红，随即更加撒泼起来，“我不管！你今天不拿出一千万，我们就不出院！我还要去法院告你，告你故意伤害！让我们全小区，不，全江城的人都看看，你是个多么恶毒的丈母娘！”
病床上的张伟也适时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配合着他妈的表演：“哎哟……我的腿……妈，我感觉我这条腿要废了……念念，我以后要是残疾了可怎么办啊……”
我女儿李念一听，心疼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猛地转过身，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妈！我求求你了！你就当是为了我，把钱给张伟吧！不然他真的会去告你的！我们家不能有案底啊，不然以后孩子怎么办？”
我看着跪在地上，为了一个男人卑微到尘埃里的女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快要无法呼吸。
我这辈子，从一无所有打拼到如今的地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牛鬼蛇神没斗过。为了保护女儿，我刻意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装成一个靠着微薄退休金过活的普通老太太，就是希望她能不被金钱蒙蔽，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
可结果呢？
她找的这个男人，以及他的一家，就是一群盯着我这个“孤寡老人”吸血的蚂蟥！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温情和犹豫都已褪去，只剩下彻骨的冰冷。
“好。”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李念和张伟一家都愣住了。他们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妥协了。
李念脸上露出喜色：“妈，您答应了？”
张伟的母亲也立刻换上一副贪婪的嘴脸：“算你识相！快点，是转账还是现金？我告诉你，我们只要现金，或者直接打到我儿子卡上！”
我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从我那用了好几年的旧布包里，掏出一部同样老旧的按键手机。这部手机，是我用来和那些“普通朋友”联系的。
我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王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又沉稳的男声：“沈董，您有什么吩咐？”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病房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帮我查一下，一个叫张伟的人，因为脚踝扭伤，住在江城中心医院，三天的误工费，按顶级标准赔付，大概需要多少钱。”
张伟和他母亲的脸上，瞬间写满了狂喜和得意。他们以为，我这是在找人凑钱，并且已经默认了“顶级标准”的赔偿。
只有跪在地上的李念，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陌生。
电话那头的老王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快速处理信息，几秒钟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沈董，查清楚了。张伟，28岁，就职于城东的‘宏发贸易公司’，职位是销售组长。该公司上个月就已经濒临破产，正在进行破产清算。张伟本人，也因为业绩造假和挪用公款，在一周前被公司开除，并被移交警方处理。他名下没有任何资产，反而欠有信用卡和多家网贷平台共计七十八万元。”
老王的声音顿了顿，然后用一种更加冰冷的语气补充道：“所以，沈董，他的误工费，是零。不仅是零，如果他现在离开医院，等待他的，将是警方的拘捕。另外，根据医院的诊断报告，他的脚踝只是轻微扭伤，连住院标准都达不到。他买通了值班医生，伪造了伤情报告。”
“至于他向您索赔一千万的行为……”老王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杀气，“已经构成了敲诈勒索罪，金额特别巨大，足够他把牢底坐穿。”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伟和他母亲脸上的狂喜，一寸寸凝固，碎裂，最后化为惊恐和难以置信。
我缓缓举起手机，将听筒对准他们，老王那清晰、冷酷的报告，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们的心上。
“听清楚了吗？”我看着面如死灰的张伟，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一千万的误工费，我赔。不过，不是赔给你，是赔给阎王爷。你这条‘金贵的腿’，我看还是直接打断，才配得上这个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