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宅咒第3章

小说:槐宅咒 作者:南宫燕的金秀拉 更新时间:2025-10-31

天刚蒙蒙亮,沈清禾就被窗外槐树叶的“沙沙”声惊醒。她猛地坐起身,后背还沾着冷汗,手心那片干枯的槐树叶被攥得发皱,边缘的碎末嵌进指缝里,像细小的刺。

昨晚在阁楼衣柜里的经历还清晰地刻在脑海里——冰凉的呼吸、贴在后背的旗袍、消失的白色身影,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浑身发寒。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梳妆台旁,那把断齿木梳还静静地躺在台面上,梳齿间的黑发像是比昨晚更长了些,缠绕着梳背的玉兰花纹,透着诡异的气息。

“必须去镇上问问。”沈清禾咬着唇,把槐树叶塞进衣兜,又将向导给的“别照阁楼的铜镜”纸条折好放进钱包。她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一件深色外套,拎起背包就往门外走。老宅的木门在身后“吱呀”关上,院中的老槐树在晨雾里像个沉默的影子,树干上的符咒被露水打湿,纹路显得格外清晰。

从老宅到槐安镇中心要走二十多分钟,沿途的小路两旁全是槐树,晨雾还没散,白色的雾气缠绕在树枝间,偶尔有风吹过,雾气涌动,像是有人在树后走动。沈清禾加快脚步,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跟着,她回头看了好几次,只有空荡荡的小路和摇曳的槐树叶,可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却一直跟到了镇口。

槐安镇的早晨格外安静,只有几家早点铺开着门,蒸笼里冒出的白气混着晨雾,让整个镇子看起来朦朦胧胧的。街上的行人很少,大多是提着菜篮的老人,他们看到沈清禾时,都停下脚步盯着她看,眼神里带着好奇和畏惧,没人主动和她说话。

沈清禾按照周律师给的地址,找到了镇上唯一的法律服务所,可门是锁着的,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今日下乡,明日再来。”她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杂货店——昨晚她就想过,杂货店老板常年守着镇子,肯定知道不少事。

杂货店的门是木制的,上面挂着一个铜铃,沈清禾推开门时,铜铃“叮铃”响了一声。店里弥漫着一股酱油和零食混合的味道,货架上的商品摆放得有些杂乱,一个穿着蓝色布衫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柜台后算账,看到沈清禾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老板,我想买瓶水。”沈清禾走到柜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

老板起身从货架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放在柜台上,声音低沉:“姑娘,你是从沈家老宅来的吧?”

沈清禾愣了一下,点头:“您怎么知道?”

老板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才凑近她说:“这镇上谁不知道?昨天老张(向导)把你送到老宅门口,回来就跟我们说了。那宅子……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您能跟我说说吗?”沈清禾赶紧追问,“关于沈家老宅,还有沈家的事。”

老板皱了皱眉,拿起算盘拨了两下,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过了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十年前,有个大学生来镇上写生,听说了沈家老宅的传闻,不信邪,非要住进去体验‘恐怖氛围’。结果住了一晚,第二天就疯了,被他家人接走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梳头的女人’‘别叫我名字’。”

“梳头的女人?”沈清禾的心猛地一沉,想起了自己在铜镜里看到的旗袍女人。

“对。”老板的声音更低了,“那大学生说,半夜他听到梳妆台那边有‘咔哒、咔哒’的梳头声,起来一看,镜子里有个穿白旗袍的女人在梳头,还回头跟他笑,叫他的名字。他吓得跑出房间,第二天就精神失常了。后来再也没人敢靠近沈家老宅,连路过都绕着走。”

沈清禾握着矿泉水瓶的手开始发抖,瓶身的水珠沾在手心,冰凉刺骨。“那……沈家是不是有什么诅咒?”

老板的脸色突然变了,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摆着手说:“我不知道!你别问了!这事儿不能提,提了要惹麻烦的!”他说着,就开始赶沈清禾,“你快走吧,水我送你了,别再来问这些了!”

沈清禾还想再问,可老板已经转过身在货架后整理东西,再也不肯理她。她只好拿起矿泉水,走出杂货店,铜铃的“叮铃”声在安静的街上显得格外刺耳。

她沿着街边慢慢走,心里乱糟糟的——大学生的经历和自己的遭遇那么像,铜镜里的女人、梳头声,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她的幻觉?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姑娘,你是沈家的后人吧?”

沈清禾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黑布棉袄的老太太站在不远处,头发花白,梳成一个髻,脸上布满皱纹,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正盯着她看。老太太的眼神很锐利,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沈清禾想起昨晚王阿婆的警告,试探着问:“您是王阿婆?”

老太太点了点头,慢慢走过来,拐杖戳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笃、笃”的声音。“你爹娘当年就是不信邪,非要回老宅,结果……”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沈家的咒,从来就没断过。”

“阿婆,您知道这咒是什么吗?我爹娘的车祸,是不是和老宅有关?”沈清禾急忙问道。

王阿婆盯着她的手心,沈清禾下意识地攥紧了衣兜——里面还放着那片槐树叶。“你已经拿到‘信物’了吧?”王阿婆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槐树叶,断齿梳,铜镜里的影,这些都是咒灵在找你。十年前那个大学生,就是因为误拿了老宅里的木梳,才被缠上的。”

“误拿木梳?”沈清禾想起自己梳妆台台上的断齿木梳,“那把木梳……是咒灵的?”

“是沈清瑶的。”王阿婆说出这个名字时,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被什么听到,“民国时候沈家的**,死在老宅的阁楼里,怨气不散,就成了咒灵。她最喜欢的就是那把木梳,谁拿了她的梳,她就找谁陪她梳头。”

沈清禾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那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摆脱她?”

王阿婆摇了摇头:“难啊。沈家的人,逃不掉的。你爹娘当年想破咒,结果还是没躲过……”她突然抓住沈清禾的手腕,力道很大,“你要是想活命,就赶紧离开槐安镇,再也别回来!别等梳头声找到你,到时候就晚了!”

王阿婆说完,松开沈清禾的手腕,转身就走,拐杖的“笃、笃”声很快消失在晨雾里。沈清禾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印,又摸了摸衣兜里的槐树叶,心里又怕又不甘心——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她要查清父母的死因,要知道这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在镇上又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周律师,只好先回老宅。路上,她特意绕开了那棵巨大的老槐树,可还是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槐花香,那香味不再清新,反而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回到老宅时,已经是下午了。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可老宅里还是阴森森的,比外面冷了好几度。沈清禾走进主卧,看到梳妆台上的断齿木梳,心里一阵发毛——王阿婆说,谁拿了木梳,咒灵就找谁,那把木梳在她的房间里,岂不是……

她不敢再想,拿起木梳就走到院子里的垃圾桶旁,把木梳丢了进去,还往上面盖了几层枯枝败叶。“再也别回来了。”她对着垃圾桶小声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晚上,沈清禾把门窗都锁得严严实实,还在床头放了一把水果刀——虽然她知道这可能没什么用,但至少能让她稍微安心一点。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朵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生怕再听到高跟鞋声或者梳头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有了点睡意,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轻轻传进了她的耳朵。

那声音很轻,像是用木梳梳过头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梳妆台的方向传来。

沈清禾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咚”地一下跳了起来。她屏住呼吸,仔细听——“咔哒、咔哒”,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就像有人坐在梳妆台前,正慢慢梳着头发。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木梳已经被她丢进垃圾桶了,怎么还会有梳头声?她拿起床头的手电筒,壮着胆子下了床,一步步朝着梳妆台走去。

房间里很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照亮了梳妆台的轮廓。沈清禾举起手电筒,光束照向梳妆台——她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那把断齿木梳,正好好地放在梳妆台的台面上,梳齿对着她,梳背的玉兰花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而旁边的铜镜,不知何时亮了起来,镜面光滑得像新的一样,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身影。

镜中,穿白色旗袍的沈清瑶正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她,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头,手里拿着那把断齿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咔哒、咔哒”的声音,就是从镜中传出来的。

沈清禾的手电筒“啪嗒”掉在地上,光束歪向一边,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她想转身逃跑,可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镜中的沈清瑶慢慢停下了梳头的动作,缓缓地转过头来。她的脸不再是模糊的雾状,而是清晰地映在镜中——面色惨白,嘴唇是暗紫色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她的脸紧贴着镜面,鼻子几乎要碰到镜外的沈清禾,嘴唇微微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沈清禾盯着她的嘴唇,终于看清了她在说什么——“陪我梳头”。

“啊!”沈清禾尖叫一声,猛地扑上去,双手抓住铜镜的边缘,用力一推——“哗啦”一声,铜镜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碎片散落在地上,每一片都亮着,映出一个沈清瑶的身影。无数个穿白旗袍的女人,从碎片里看着她,嘴唇同步动着:“陪我梳头”。

沈清禾吓得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不敢再看。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

“清禾,快离开这里。”

那是母亲的声音,温柔又急切,就像小时候她生病时,母亲在床边叫她的名字。

紧接着,父亲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清禾,别待在老宅,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父母的声音围绕着她,熟悉又温暖,让她忍不住想抬头,想回应他们。可就在她要抬头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王阿婆的话——“咒灵会用你熟悉的东西骗你”。

这是陷阱!

沈清禾猛地闭上嘴,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她强迫自己不去听父母的声音,不去看地上的碎片。

过了一会儿,父母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地上的碎片也暗了下去,映出的沈清瑶身影不见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

沈清禾慢慢抬起头,看向地上的铜镜碎片,碎片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片干枯的槐树叶,和她衣兜里的那片一模一样。

她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手电筒,跌跌撞撞地跑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身体还在不停发抖,脑海里全是镜中沈清瑶的脸和父母的声音。

她知道,这一次,咒灵是真的盯上她了。而那声“陪我梳头”,或许就是她的催命符。窗外的槐树叶又开始“沙沙”地响,像是有人在院子里走动,一步步朝着她的房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