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家族企业,我嫁给了只见过三次面的周先生。婚后我们相敬如宾,
他给我一切物质享受,唯独不给爱。
直到我在他书房发现一张泛黄照片——那个和我七分像的女孩,是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当晚我摘下婚戒:“周先生,我们离婚吧。
”他却红着眼将我抵在墙边:“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你走?”1林未睁开眼时,
主卧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里,已经透进了帝都清晨寡淡的天光。身侧的位置是空的,
平整冰凉,和周砚桓躺下时别无二致,仿佛昨夜那个呼吸可闻的夜晚只是一场错觉。
她习惯了。赤脚踩在柔软的长绒地毯上,像猫一样无声。衣帽间大得惊人,一整排,
属于她的那边,当季高定、**手袋、璀璨珠宝,分门别类,井井有条,是周砚桓给的体面,
也是冰冷的物质牢笼。她随手取了件质地柔软的羊绒连衣裙,素净的米白色,
衬得她过于苍白的脸更添几分脆弱的透明感。下楼时,早餐已经精致地摆放在西厨岛台上。
管家陈叔垂手立在旁边,语气恭敬:“太太,早上好。先生一早就去机场了,飞苏黎世,
预计周五回来。”林未轻轻“嗯”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骨瓷杯里的牛奶温度正好,
煎蛋的火候完美,连那碟她只是偶尔动一下的沙拉,酱汁都调配得恰到好处。周砚桓不在,
这栋位于西山、能够俯瞰半城灯火的别墅,显得愈发空旷寂静,连空气都凝滞不动。
嫁给周砚桓,是林家濒临破产时,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只见过三次面,
第一次在双方长辈安排的饭局,他西装革履,矜贵疏离,目光扫过她时,
像评估一件拍品;第二次,他派人送来一份详细的婚前协议,条款清晰,利益分明,
唯独没有感情;第三次,就是在民政局门口,他替她拉开车门,语气平淡无波:“林**,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合作。一场用婚姻包裹的商业合作。她付出自由和婚姻的名义,
换来周家对林家倾颓生意的注资与庇护。很公平。吃完早餐,她回到楼上画室。
这是整栋别墅里,唯一完全属于她的地方。画架上绷着未完成的画布,大片大片的冷色调,
灰蓝与暗紫纠缠,只有中心一点,用刮刀堆砌出些许明亮的柠檬黄,
像绝望深渊里透出的、微弱的求救信号。她拿起画笔,却久久落不下去。脑子里空茫茫一片。
手机在静谧中突兀地震动起来,是母亲。“未未,起了吗?
”母亲的声音带着刻意放缓的温柔,“砚桓呢?”“他去苏黎世了,周五回。”“哦,
忙点好,忙点好。”母亲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那个……你爸爸公司那边,
上个季度的报表不太好看,**还是有点……你能不能,找个机会,跟砚桓提一句?
也不用太刻意,就……”林未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妈,我知道了。
等他回来,我看情况。”挂了电话,那股熟悉的、沉甸甸的无力感又漫了上来。
她存在的最大价值,似乎就是作为林家与周家之间那条纤细的传导链。
周砚桓从未在物质上亏待她,甚至可称慷慨。但她每一次开口为娘家争取什么,
都像是在提醒自己,这场婚姻的本质,也像是在他面前,将自己那点残存的自尊,
再亲手剥掉一层。下午,她驱车进城,去常去的那家画廊看一个新展。
画廊主人是她大学学姐,知晓她处境,从不多问,只在她来时,陪她静静看画,
或闲聊几句无关紧要的艺术圈八卦。从画廊出来,天色尚早,
她不想立刻回到那座冰冷的“宫殿”,便拐去一家会员制书店,在靠窗的角落坐下,
点了一杯红茶,望着窗外车流发呆。玻璃窗映出她模糊的轮廓,纤细,安静,
眉眼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薄雾。有时她会想,如果林家没有出事,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会在一家设计公司忙碌,或许会谈一场普通的恋爱,会有争吵,也会有烟火气的温暖。
而不是像现在,锦衣玉食,却活得像一个精致的人偶,行走在巨大的、没有回声的空洞里。
傍晚回到别墅,陈叔迎上来,说先生吩咐,给太太订的首饰送到了。丝绒盒子打开,
是一条钻石项链,主钻硕大,切割完美,在灯下折射出冰冷炫目的光。很贵,
贵到能轻易填上林家此刻的资金窟窿。但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合上盖子,
递给陈叔:“收起来吧。”“太太不试试吗?”陈叔有些意外。“不了。”她转身上楼,
“我有点累,晚餐不用准备了。”夜深了。别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林未毫无睡意,
鬼使神差地,她走出了主卧,来到了二楼尽头那间属于周砚桓的书房。这是整栋房子的禁地,
周砚桓明确说过,不希望她进去。她一直恪守着这条界限。但今晚,某种压抑已久的东西,
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驱使着她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实木门。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和皮革混合的气息,是周砚桓身上的味道。
巨大的红木书桌上文件整齐,电脑关闭着。靠墙是一整排顶天立地的书架,
塞满了精装书籍和经济报告。一切都符合他严谨、克制、不容窥探的风格。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最后,落在书桌最底层一个半开的抽屉上。
大概是佣人打扫时疏忽,没有完全关紧。她犹豫了几秒,
一种混合着负罪感和强烈好奇的冲动,让她蹲下身,轻轻拉开了那个抽屉。
里面大多是些不常用的文具、旧手表、备用钢笔。她的手指无意中碰到一个硬硬的边角,
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皮质活页夹,塞在抽屉最深处。她将它拿了出来。
活页夹里没有文件,只有一张用透明插页保护着的照片。照片已经泛黄,边角微微卷起,
显然被摩挲过无数次。照片上是一个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
站在一片阳光灿烂的向日葵花田里,回头笑着,眉眼弯弯,青春恣意,
鲜活得像夏日最热烈的风。林未的呼吸骤然停止。
那个女孩……那张脸……她拿着照片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攀升,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像。太像了。那双眼睛的形状,
鼻梁的弧度,甚至笑起来时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和她有着七分的相似。不同的是,
照片里的女孩,眼神清澈明亮,充满了未经世事打磨的灿烂与生命力,
那是被毫无保留地、热烈地爱着的人,才会有的神态。而她呢?
林未看着光可鉴人的书桌表面映出的自己,苍白,安静,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沉寂与郁色。
一个拙劣的、失去了灵魂的仿制品。原来如此。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周家会选中岌岌无名的林家。为什么只见过三次面,周砚桓就同意娶她。
为什么婚后他给她一切,唯独吝啬温情与爱。不是她林未有多么特别,
只是因为她幸运地、或者说可悲地,长了一张和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相似的脸。
她是他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是他在失去所爱后,用来寄托思念和慰藉的赝品。
那些他偶尔流露出的、让她心跳失序的片刻温柔,那些深夜归家时,
他停留在她眉眼间过于长久的凝视……原来都不是给她的。是透过她,给另一个女人的。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钝痛蔓延到指尖,让她几乎拿不稳那张薄薄的照片。
巨大的羞辱感和绝望如同海啸,瞬间将她吞没。她一直以为,这场婚姻至少是平等的交易,
她用自由换家族安稳。可现在才发现,她连交易的资格都不完全拥有,
她只是一个被物化、被利用的影子。她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合上活页夹,
推回抽屉深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她站起身,一步一步,
极其缓慢地走出了书房。回到主卧,她站在盥洗室巨大的镜子前,
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眉毛,眼睛。原来这相似的皮囊,是她在这场婚姻里,唯一的价值,也是她所有痛苦的根源。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那枚象征着她周太太身份的婚戒,
正安静地躺在丝绒盒子里,钻石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她拿起戒指,
握在掌心,坚硬的棱角硌得皮肉生疼。然后,她拨通了周砚桓的电话。
苏黎世那边应该是下午,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很快安静下来,
是他的特助处理了环境。“什么事?”周砚桓的声音透过听窗传来,
带着一丝工作时的惯常清冷,或许还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林未看着镜子里自己毫无血色的脸,声音平静得可怕,
甚至带着一种抽离后的麻木:“周先生,我们离婚吧。”电话那端陷入了死寂。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声,证明通话还在继续。久到林未以为他会直接挂断,
或者用更冰冷的话语让她认清现实。终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低沉,更缓慢,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林未,你再说一遍。”她闭上眼,重复,声音不大,
却异常清晰坚定:“我说,我们离婚。”这一次,他没有沉默,
语气里带上了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理由。”理由?问他书房里那张珍藏的照片?
问他把她当成谁的替身?这一切在她看来是羞辱,在他那里,或许只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揭开只会让自己更不堪。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苍凉的笑:“不为什么。周先生,我累了,
不想再继续这场交易了。林家……随你便吧。”说完,她不等他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是她第一次,先挂断他的电话。手机被她随手扔在床上,那枚戒指,
也被她轻轻放在了床头柜上,冰冷的金属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一声“嗒”。
她开始平静地收拾自己的东西。画具,几件常穿的简单衣物,一些私人物品,
一个行李箱就足够装下。周砚桓买给她的那些华服珠宝,她一件未动。
那些从来就不真正属于她。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周砚桓没有再来电话,
也没有任何消息。别墅里的佣人依旧恭敬,但看她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林未大部分时间待在画室,将她那幅未完成的画,
用更沉郁、更混乱的色块覆盖了中心那点可怜的亮色,整幅画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泥沼。
周五晚上,林未刚洗完澡,穿着睡袍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擦头发,
就听见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声,以及陈叔恭敬的问候。他提前回来了。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沉了下去。该来的总会来。
脚步声在空旷的别墅里显得格外清晰,沉稳,一步一步,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也踏在她的心尖上。那脚步声没有去主卧,而是径直朝着她所在的客房而来。
门被推开的时候,带着一阵微凉的夜风和他身上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格外具有压迫感的气息。
周砚桓站在门口,似乎连西装都没来得及换下,只是扯松了领带。
他应该是风尘仆仆直接从机场赶回来的,眉宇间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
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锐利如鹰隼,里面翻涌着林未从未见过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暗沉情绪。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脸上,然后缓缓扫过房间里那只收拾好的行李箱,最后,
定格在床头柜上那枚孤零零的婚戒上。空气凝固了,带着山雨欲来的死寂。
林未攥紧了手中的毛巾,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你回来了。离婚协议,
我会让律师准备好……”她的话没能说完。周砚桓猛地一步跨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将她从沙发上粗暴地拽了起来,
随即狠狠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咚”的一声闷响,她的后背撞上坚硬的墙面,
震得她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林未,”他俯下身,滚烫的呼吸带着酒气,
混杂着他固有的雪茄味,灼烧着她的耳廓和颈侧皮肤,声音喑哑,
充满了被触怒后的危险气息,“谁给你的胆子,嗯?”他另一只手抬起,
指腹带着灼人的温度,用力擦过她的下唇,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挂我电话?提离婚?
谁教你的?”林未疼得蹙眉,心底那点恐惧被他此刻的粗暴和质问点燃,
化作了压抑许久的愤怒与委屈。她挣扎起来,声音带着颤抖,却不肯示弱:“放开我!
周砚桓!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现在我不想继续了,不行吗?!”“交易?
”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眼底的血色更重,猛地凑近,
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锁住她,“你以为,我们之间只是交易?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审视,
最终落在她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上,
语气骤然变得又冷又狠:“就因为看到一张照片,你就觉得自己洞悉了一切?
就迫不及待地想甩开我,逃离这里?”林未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了!他知道她进了书房,
看到了照片!一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难堪让她浑身冰凉。“是!我是看到了!
”她仰起脸,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周砚桓,
你看清楚了,我是林未!不是照片里那个你爱而不得的人!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你要缅怀你的白月光,是你的事,但我不奉陪了!”“替身?
”周砚桓像是被这个词彻底刺痛,他喉结滚动,
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类似受伤野兽般的低吼,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
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他红着眼,眼底是翻江倒海的痛楚、愤怒,
还有一种林未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执狂,几乎要将她吞噬。他死死地盯着她,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带着血腥气:“林未,
你凭什么以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胸膛剧烈起伏,那双布满红丝的眼睛,
一眨不眨地锁住她苍白惊惶的脸,最终,用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宣告般的绝望语气,
狠狠砸向她:“——我会放你走?”2那句话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未的心口,
留下焦灼的印记,伴随着屈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她被他死死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他滚烫的体温和沉重的呼吸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周砚桓!
”她挣扎着,声音因缺氧和愤怒而尖利,“放开我!”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靠得更近,
鼻尖几乎蹭到她的,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所有物?”他低哑地重复,
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林未,从你签下那份协议,戴上那枚戒指开始,
你就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那是交易!”她几乎是在嘶喊,
泪水终于决堤,滚烫地滑落,“我用婚姻换林家安稳,不是卖身给你当替身!周砚桓,
你看清楚,我是林未!我有名字!我不是她!”“她?”周砚桓像是被这个字眼彻底激怒,
眼底的血色瞬间弥漫开来,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你看到了什么?一张照片就让你自以为洞察了一切,迫不及待地想从我身边逃开?
”他的质问如同冰锥,夹杂着难以理解的痛楚和狂怒。林未被他吼得耳膜嗡嗡作响,
心头的委屈和绝望如同野草般疯长。他凭什么这样对她?凭什么在把她当成别人的影子后,
还摆出这样一副被她背叛、被她伤害的姿态?“是!我看到了!”她仰着泪痕斑驳的脸,
不管不顾地迎视着他骇人的目光,“我看到了你的秘密,你的求而不得!周砚桓,你真可怜!
守着一张旧照片,娶一个相似的影子自欺欺人!但我告诉你,我不玩了!我不奉陪了!
”“自欺欺人……”周砚桓咀嚼着这四个字,眼神骤然变得幽深可怖,他猛地低下头,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唇上,带着酒气和一种毁灭性的气息,“好,
很好……那我就让你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在自欺欺人!”话音未落,
他粗暴地吻住了她的唇。那不是吻,是惩罚,是啃咬,是带着血腥味的宣告**。
林未惊恐地睁大眼睛,拼命扭开头躲避,双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用力推搡,
却如同蚍蜉撼树。他的手臂铁箍般锁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后脑,让她无处可逃。
唇齿间是他不容置疑的力道,带着惩罚意味的吮吸和啃噬,疼得她阵阵发麻,
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屈辱的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彼此的气息,一片咸涩。
她不再挣扎,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任由他予取予求,
只有无声的眼泪表达着最激烈的**。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几十秒,
却漫长如同一个世纪。周砚桓终于放开了她,他的呼吸依旧粗重,唇上沾染了一抹鲜红,
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他看着她苍白脸上清晰的泪痕和红肿破皮的嘴唇,
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但那抹暗沉并未散去。林未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软软地靠着墙壁滑坐下去,蜷缩在地毯上,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发出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周砚桓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
将她完全笼罩。他看着她脆弱无助的模样,胸口剧烈起伏,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他想伸手,想把她拉起来,想擦掉她的眼泪,但脑海里闪过书房里那张照片,
闪过她刚才决绝地说“离婚”时的眼神,那股无名火又猛地窜了上来,
烧光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怜惜。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用沙哑冷硬的声音,
一字一句地砸向她:“离婚?你想都别想。林未,这辈子,你生是我周砚桓的人,
死是我周砚桓的鬼。别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说完,他猛地转身,
带着一身尚未平息的戾气,摔门而去。“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房间似乎都在颤抖,
也彻底震碎了林未最后一丝幻想。那一晚,林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或许根本就没睡。
她蜷缩在客房的地毯上,直到四肢冰凉僵硬,才浑浑噩噩地爬到床上。眼泪流干了,
只剩下空茫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寒冷。周砚桓没有再回来。接下来的几天,
别墅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佣人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陈叔看着她时,
眼神里带着欲言又止的复杂。周砚桓似乎更忙了,早出晚归,甚至彻夜不归。
即使偶尔在清晨或深夜碰面,他也当她如同空气,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那场激烈的冲突,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
激起的涟漪过后,留下的却是更深的、死寂的幽暗。林未没有再提离婚,
也没有试图联系律师。她知道,在周砚桓绝对的权势面前,她的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除非他点头,否则她永远无法挣脱这个婚姻的牢笼。她也不再收拾行李,
那只行李箱孤零零地立在墙角,像一个无声的讽刺。她把自己关在画室里,
几乎是自虐般地画画。画布上的颜色越来越暗沉,线条越来越扭曲,充满了压抑和挣扎。
她画被藤蔓缠绕窒息的花朵,画困在透明玻璃罐里的飞蛾,
画没有五官的人影在无尽的灰暗中奔跑。她不再为林家开口。母亲打来电话,
小心翼翼地问及资金的事情,她只淡淡地说:“等他心情好的时候吧。”便挂了电话。
她不想再为了林家,去乞求那个把她当成影子的男人,那让她觉得自己无比廉价。
她开始长时间地待在花园里,看着那些被园丁精心照料的名贵花卉,它们开得绚烂,
却仿佛没有灵魂。就像她一样,被圈养在这华丽的牢笼里,失去了自由和原本应有的模样。
偶尔,她会察觉到周砚桓的目光。有时是在饭厅,他坐在长桌的另一头,
她会感受到那道沉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当她抬起眼时,他又已移开,面无表情地用餐。
有时是在楼梯口错身而过,她能感觉到他脚步的微顿,和他身上那片刻的凝滞。
但她从不回应,也不再看他。她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像一只受伤的蚌,
用坚硬的壳保护着内部柔软的、仍在流血的伤口。这天下午,她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发呆,
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片掉落的花瓣。陈叔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太太,天气凉,喝点热的吧。”林未没有接,也没有回头。陈叔叹了口气,
将牛奶放在旁边的白色小几上,并没有立刻离开。他沉默了片刻,
看着林未过于单薄安静的背影,低声道:“太太,先生他……最近心情不好。
”林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没有温度的嘲讽。他心情不好?
因为她这个不听话的“替身”想要反抗吗?陈叔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犹豫了一下,
声音压得更低:“先生书房里的那张照片……其实……”林未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陈叔的话却没有说完,他像是有所顾忌,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先生吩咐,
晚上让厨房准备了您喜欢的清蒸东星斑,请您务必……按时用餐。”说完,他微微躬身,
转身离开了。林未捏着花瓣的手指用力,汁液染红了指尖。照片?其实什么?
陈叔欲言又止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
在她心里漾开了一圈微小的、却无法忽视的涟漪。周砚桓,那张照片,
那个叫做“月月”的女孩,他们之间,到底藏着怎样的过去?而他,
又为什么在她提起离婚时,露出那样一种近乎毁天灭地的、被触犯到底线的狂怒?
她原本以为一切都清楚了,可现在,那清晰的、令人绝望的认知,
似乎又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迷雾。但她不想再去探究了。无论真相是什么,
都改变不了她作为“影子”被娶进门的事实,改变不了周砚桓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的目光,
更改变不了,他强行将她禁锢在这场冰冷婚姻里的霸道和残忍。她抬起头,
望着被别墅飞檐切割成方块的、灰蒙蒙的天空。飞不出去的金丝雀,连仰望的天空,
都是别人划定好的形状。当晚,周砚桓回来了,比平时早一些。他走进餐厅时,
林未已经坐在了那里,安静地吃着饭,没有抬头。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中间果然有一道清蒸东星斑,鱼肉雪白,香气扑鼻。周砚桓在她对面坐下,
佣人立刻为他布好碗筷。他没有动筷,目光落在林未身上。她穿着那件米白色的羊绒裙,
低着头,细白的脖颈弯出一道脆弱的弧度,安静得像一幅没有生气的画。
他记得她刚嫁过来时,虽然也安静,
但眉眼间还有些许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未被完全磨灭的光彩。而现在,那些光彩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和沉寂。他胸口莫名地一阵滞闷。他拿起筷子,
夹了一块最嫩的鱼腹肉,习惯性地想要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这是他们刚结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