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赏罚的喧闹还未散尽，皇后忽然看向轩辕晗：
“子之与司雨，皇儿觉得如何？”
轩辕晗放下酒杯，声音平稳无波：
“二人皆才情过人，配儿臣绰绰有余。”
“哦？那皇儿更属意哪位？”
皇上的目光从龙椅上扫下来，带着几分探究。
贝司云看见姐姐的指尖在团扇上掐出浅浅的印子，王子之握着书卷的手指也微微收紧。
“儿臣已心有所属。”
大皇子的声音陡然郑重，掷地有声。
哗——殿中顿时起了片低低的抽气声。
司云猛地转头看姐姐，见她脸上掠过震惊，眼底却没有半分伤心，反倒像盘棋突然被打乱了路数。
王子之亦然，虽垂着眼，嘴角却不见丝毫伤心。
司云忽然有些同情太子，这场为太子妃之位而来的较量，竟没有一人是为情字，倒像场各取所需的博弈。
若太子谁都不选，姐姐与王子之都算不上输，父亲的盘算也不至于落空。
皇后的脸色沉了沉，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怨气：
“是哪家姑娘？此刻在殿中吗？”
轩辕晗先看了眼皇后，随即目光越过人群，稳稳落在贝司云的方向：“在现场。”
司云下意识左右张望。
身边除了姐姐，便是几个年过半百的命妇，哪有什么适龄女子？
心头突然涌上股不祥的预感，像被冰水浇了似的，她默念：
“不是我，千万别是我……“
“是谁？”
皇后追问，眉峰蹙得更紧。
“贝家二女儿，贝司云。”
大皇子的声音毫无波澜，目光直直锁着她，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嗡——
贝司云的脑子霎时间一片空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觉得，太子望过来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意中人的感觉，反倒像在布一场周密的棋。他为何要选自己？
指尖飞快地掐算着：
李家与吴家联姻，属二皇子一派；
贝、王两家皆是保皇党，太子妃从两家出，本是巩固势力的稳妥棋。
可自己既不如王子之有才情，也不及姐姐造势已久。
唯一的不同，是年龄，今年刚满十五，按轩辕国的规矩，官宦人家女子至少十六才论婚嫁，而姐姐与王子之都已十七，恰与太子同龄。
拖延时间？
可早婚晚嫁终究是要嫁，何必冒此风险？
贝司云的心跳得像擂鼓，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念头：
怎么拒绝？说心有所属？十五岁的姑娘家说这话，未免太荒唐。说不愿？抗旨的罪名，相府担不起。
“司云？司云？”
姐姐的声音刺破了她的混沌。
贝司云猛地抬头，见皇后正温和地望着自己，眼底带着几分探究：
“关于配给皇儿，你意向如何？”
司云定了定神，福了福身，声音尽量平稳：
“敢问太子殿下，您我今日才得见真容，是否……认错人了？”
轩辕晗眉峰微挑，语气竟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戏谑：
“去年花灯会，你追了我一路，难道不是心悦于我？”
贝司云差点咬到舌头，那明明是为了讨教琴艺，顺带想切磋武艺！
追一路就是喜欢？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她脸上堆起无辜的笑：
“那日天黑，臣女只是急着向殿下请教琴曲，竟让殿下误会了，还请恕罪。”
“无妨。”
大皇子却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目光灼灼地望向皇后：
“云儿此刻不喜我，不妨给儿臣些时日相处。恳请母后，将司云许给儿臣。”
皇后与皇上交换了个眼神，最终皇后轻叹一声：
“太子妃关乎国本，容本宫与皇上细想。今日先到这里吧。”
一场风波暂歇，她望着大皇子转身离去的背影，这盘棋，她终究还是被卷进来了。
““姐，快想想办法！我才不要当什么太子妃！”
贝司云攥着姐姐的衣袖，急得眼眶都红了。
贝司雨低头瞅着她，半晌才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里又气又笑：
“我和你子之姐姐争了这么多年，把你倒好，送到跟前的机会还往外推。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