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陆沉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依旧是那个脾气不好的大少爷,会因为饭菜不合胃口而皱眉,会因为复健的痛苦而低吼。
但我总有办法对付他。
他嫌饭菜不好吃,我就亲自下厨,做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他嘴上说着“一般”,身体却很诚实地全部吃完。
他复健时想放弃,我就用各种方法**他,有时候是激将法,有时候是冷嘲热讽,有时候,只是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我们的关系,不再是单纯的护工和雇主,更像是一场永无休止的博弈,或者说,是战友。
一天深夜,我被一阵压抑的呜咽声惊醒。
声音是从陆沉的房间传来的。
我立刻起身,轻轻推开他的房门。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亮了床上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他紧紧抱着被子,身体不住地颤抖,额头上全是冷汗,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什么。
“刹车……失灵了……不……小雅!”
他做噩梦了。
我快步走过去,打开床头的小灯。灯光下,他的脸色惨白,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痛苦和恐惧。
“陆沉,醒醒!”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空洞而惊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别怕,是我,苏晴。”我没有挣扎,任由他抓着,声音放得尽量柔和,“你做噩梦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的眼神慢慢聚焦,看清是我之后,才像触电一样松开了手。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眼神里带着一丝狼狈。
“要喝水吗?”我没有追问他的梦境,而是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他沉默地接过,一口气喝完,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抱歉,吵醒你了。”他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脆弱。这是他第一次跟我道歉。
“没关系,这是我的工作。”我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擦擦汗吧。”
他没有接,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悲伤里。
“我梦到……车祸那天了。”他突然开口,像是在对我,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如果不是我……小雅她就不会……”
小雅?
我心里一动。我调查过那场车祸,资料显示,当时车上只有陆沉一个人。
“小雅是谁?”我忍不住问。
陆沉的身体僵住了。他猛地转过头,用一种极其警惕和冰冷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触碰到了他最深的禁区。
“不关你的事。”
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又降到了冰点。
我意识到自己问得太急了。这个“小雅”,很可能就是他心里那根最深的刺。
“抱歉。”我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叫我。”
我转身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他再次拉住。
这次,他的力道很轻。
“别走。”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灯光下,他眼中的冰冷已经褪去,只剩下无边的脆弱和迷茫,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心头一软,重新坐回床边。
“我不走。”
那个晚上,我没有再问任何问题,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他也没有再说话,但一直没有松开我的手。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直到天色微亮,他才沉沉睡去。
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给他盖好被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我却毫无睡意。
陆沉梦里的那句话,不停地在我脑海里回响。
“刹-车-失-灵-了”。
官方的事故报告,结论是陆沉酒后驾驶,超速行驶,导致车辆失控。
但如果,是刹车失灵呢?
那这场车祸,就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再联想到他提到的“小雅”,一个从未在任何官方记录里出现过的名字。
我隐隐觉得,我似乎触摸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就是解开陆沉所有心结的关键。
我的工作,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