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渝的美好幻想,在第二天就被无情地打破了。
她被一纸调令,从御前奉茶的岗位,“荣升”到了司礼监,成了掌印太监卫琙的贴身宫女。
美其名曰:总管大人爱惜人才。
沈不渝:我可去你的吧!
谁不知道,卫琙那地方,比阎王殿还可怕。
进去的宫人,十个有九个是横着出来的。
她一个平平无奇的丑宫女,何德何能得此“殊荣”?
沈不渝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她提着小包袱,战战兢兢地走进卫琙的住处——静心斋。
院子不大,却打扫得一尘不染。
卫琙正坐在窗边看书,听见动静,眼皮都未抬一下。
“规矩,李公公会教你。”
他嗓音淡漠,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一个老太监从里屋走出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不渝。
“阿丑是吧?跟我来。”
沈不渝跟着李公公,开始了地狱式的岗前培训。
从怎么叠被子,怎么熏香,到怎么研墨,怎么泡茶……
规矩多如牛毛,错一步就是一记戒尺。
一天下来,沈不渝手心都肿了。
晚上她累得像条死狗,躺在下人房的硬板床上,内心疯狂骂娘。
这哪里是伺候人,这简直是重新定义了“打工人”的极限!
她就不明白了,一个太监,怎么比皇帝还讲究!
第二天她正式上岗。
第一个任务,伺候卫琙更衣。
沈不渝捧着总管大人的官服,紧张得手心冒汗。
卫琙站在她面前,张开双臂。
他很高沈不渝只到他下巴。
离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冷香,像是雪后松木的味道。
她踮起脚,笨拙地帮他穿上外袍,系上腰带。
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腰腹。
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她清晰地感觉到,那里的肌肉线条紧实有力。
一点赘肉都没有。
沈不渝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这腰……真不像个太监。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低下头。
卫琙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异样,整理了一下衣领,声音毫无波澜。
“磨墨。”
“是。”
沈不渝逃也似的跑到书案前。
卫琙开始处理公务,批阅奏折。
静心斋里,只剩下墨条在砚台里沙沙作响的声音。
沈不渝一边磨墨,一边偷偷打量他。
他的侧脸线条完美得像一尊玉雕,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这话果然不假。
哪怕他是个太监。
沈不渝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卫琙突然开口。
“磨好了?”
“啊?好、好了。”她慌忙应道。
卫琙放下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皱着眉放下。
“水冷了。”
沈不渝立刻去换茶。
等她捧着热茶回来,卫琙又指了指香炉。
“香该换了。”
沈不渝又跑去换香。
一个上午,她就像个陀螺,被指挥得团团转。
她终于明白,卫琙不是讲究,他就是单纯地在折腾她!
可为什么?
她自认没得罪过这位大佬啊!
午饭时沈不渝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扒拉着碗里清汤寡水的饭菜,欲哭无泪。
一个同在静心斋当差的小太监凑过来。
“阿丑姐姐,你可真厉害,竟能在掌印大人手下撑过一天。”
沈不渝有气无力地问:“以前的人呢?”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沈不渝手里的筷子掉了。
“不、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小太监压低声音,“上一个给你这位置的宫女,就因为给大人更衣时,多看了大人一眼,当天晚上就被人发现吊死在井里了!”
沈不渝背脊一凉。
多看一眼就要死?
那她今天早上岂不是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
她突然想起卫琙那紧实的腰腹,还有自己那个“不像太监”的大胆想法。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这位爷不仅心狠手辣,还有极强的戒心!
他根本不是在折腾她,他是在试探她!
试探她是不是皇帝或者其他人派来的探子!
想通了这一点,沈不渝下午干活时,更加小心翼翼了。
她全程低眉顺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卫琙似乎很满意她的“识趣”,没再找她麻烦。
一天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晚上沈不渝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总觉得,卫琙这个人,处处透着古怪。
一个太监,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戒心?
还有他身上那种常年握刀才会有的凛冽杀气……
最重要的是,原书里那个魔尊暗卫,也叫卫琙。
这真的是巧合吗?
沈不渝觉得,自己好像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而漩涡的中心,就是那个深不可测的假太监。
她叹了口气。
算了想再多也没用。
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只要她表现得够蠢、够咸鱼,总能让他放下戒心的。
打工人就要有打工人的觉悟。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老板叫干啥就干啥。
只要工资到位……
哦不只要能保住小命,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