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好像有无数只手从黑暗里伸出抓住了我，将我往暗不见底的深渊拖拽。
年轻的阿北抱住了我：“放屁！这些不过都是你为自己三心二意找的借口！”
沈榆北看他半晌，带血的嘴角扯出一抹凉薄的笑。
“承认吧，阿北，我们的爸是烂人，我们也是！”
“这是从基因里就带出的，改变不了。”
我复杂地看着他。
沈榆北的爸出轨成性，甚至最后直接抛弃了他们母子。
这身世，是他三缄其口的痛，我为他小心翼翼掩藏，从不敢提及。
但最后，他却为了离开我，自己亲口说出来。
看着阿北一瞬煞白的脸，我心脏涌出无奈的心疼。
我反手攥紧他的手，喉咙喑哑：“沈榆北，够了！”
“用不着三天这么长，我现在就给你答复，我答应离婚。”
“等过了节民政局开门，我们就去离婚。”
说完，我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沈榆北却看着我皱了眉，他张了张嘴，最后发出低哑的笑。
“你到底是长了年纪，比他看得透。”
阿北又要动手，我拉住他：“回去吧，我累了。”
他眼眸猩红地瞪了沈榆北一眼，顺从地跟我离开。
阿北一直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直到进了家门才闷闷开口：“对不起，念温，我什么也帮不了你。”
我垂眸看去，他另一只手一直紧紧攥着，手心的血都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我抬手抚上他的脸颊，释怀地笑笑：“别自责，我已经决定好了，也不会因此难过，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红着眼睛，重重点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我抿了抿唇，声音轻柔却坚定：“如果可以，你回去后，我希望你离开18岁的林念温。”
我保护不了现在的我。
但我想为18岁的林念温选择另一条路。
我感觉到他的身躯僵住。
良久，一滴温热的泪砸在我的手上。
那眼泪灼热得几乎要将我的手烫伤，伤口一直贯穿到心脏。
就在我的眼睛被酸涩模糊时，我听见了他颤抖的声音。
“好，我答应你！”
“念念，任何人都不能让你难过，包括我。”
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我，浸着水的眼睛干净纯澈得好像只能装得下一个我。
我几乎是触电一般抽回自己的手。
“阿北，也许我们离开了对方之后，都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阿北笑意复杂难言，他转头避开我的眼神，目光却定格。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发现他在看着茶几上那个他为我做的陶艺出神。
“阿北？”我喊他。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但我没听清。
我刚想问他，他却用那双黑色的眸子看着我，轻声问：“念念，我能最后抱一下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