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姐，我觉得这个舞蹈动作太简单了，体现不出我们公司的精神面貌。”
“要不，给我加一段独舞吧？”
排练室里，娇滴滴的声音打破了集体的节奏。
柳如烟停下示范的动作，看向说话的人。
沈哲的小助理，白灵。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仗着年轻漂亮，在公司里总是格外显眼。
柳如烟是这次国庆汇演的总策划，也是舞蹈的编舞。
这个节目是集体舞，追求的是整齐划一的气势。
临时加一段独舞，会彻底破坏整体的和谐感。
“白灵，这是集体舞，不是个人秀。”柳如烟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白灵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站着的男人。
柳如烟的丈夫，公司的技术总监，沈哲。
沈哲皱了皱眉，走过来打圆场。
“如烟，白灵也是为了节目效果好，她舞蹈功底不错，加一段也未尝不可。”
柳如烟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看着沈哲，这个和她同床共枕了三年的男人。
他难道看不出白灵那点拙劣的心机吗？
还是，他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周围同事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看笑话的，同情的，事不关己的。
这些目光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柳如烟的背上。
“沈总监，这是我的工作范畴。”
柳如烟刻意加重了“沈总监”三个字，提醒他注意场合。
沈哲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柳如烟，你怎么回事？别把情绪带到工作里来。”
白灵见状，赶紧上来拉住沈哲的胳膊，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沈总，您别生气，都怪我，我不该提这个要求的。如烟姐也是为了大家好，我……我不跳了就是了。”
她嘴上说着不跳，身体却柔弱地靠在沈哲身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那样子，活像柳如烟怎么欺负她了。
柳如烟只觉得一阵恶心。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
“既然知道不该提，那就归队，继续排练。”
她不想再跟这两人浪费时间。
然而，她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白灵一声短促的惊呼。
“啊！”
柳如烟下意识回头。
只见白灵柔弱无骨地摔倒在地，而她的手，还保持着刚刚转身的姿态。
一切都像是她伸手推倒了白灵。
“白灵！”
沈哲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过去，紧张地将白灵扶起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他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和关切，那种紧张，是柳如烟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
白灵梨花带雨地摇着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柳如烟。
“我没事，沈总……如烟姐可能不是故意的。”
她这一句“不是故意的”，更是坐实了柳如烟推人的“事实”。
整个排练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柳如烟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她看着沈哲小心翼翼地检查着白灵的脚踝，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然后，沈哲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失望和愤怒的眼神看着她。
“柳如烟，你怎么能推她？”
沈哲的质问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直直**柳如烟的心口。
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觉得无比陌生。
“我没有推她。”
柳如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试图解释。
可沈哲的眼里只有倒在他怀里，哭得瑟瑟发抖的白灵。
“大家都看到了！你还想狡辩？”沈哲的声音陡然拔高。
“如烟，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白灵只是个刚出社会的孩子，你怎么能对她下得去手！”
“一个孩子？”
柳如烟气笑了。
一个会当着原配的面，和她老公拉拉扯扯、含情脉脉的孩子？
一个会在集体排练时，公然要求加戏、破坏规则的孩子？
周围的同事们开始窃窃私语。
“天哪，柳姐平时看着挺温柔的，怎么会动手呢？”
“不好说，这白灵一来就和沈总监走得近，可能是嫉妒吧。”
“嘘，小声点，别被听到了。”
这些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飘进柳如烟的耳朵里。
羞辱和愤怒，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死死地盯着白灵。
白灵躲在沈哲怀里，看似柔弱，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得意的挑衅。
柳如烟瞬间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
“我说了，我没有推她。”柳如烟的声音冷了下来，“这里有监控，是不是我推的，一看便知。”
提到监控，白灵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沈哲的脸色也变了变。
他扶着白灵站好，语气缓和了一些，却依旧是站在白灵那一边。
“好了，多大点事，还要闹到看监控的地步？如烟，你给白灵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让我道歉？”
柳如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哲，你让我跟一个陷害我的人道歉？”
“什么陷害！你说话别这么难听！”沈哲的火气又上来了，“白灵脚都崴了，你道个歉怎么了？非要闹得人尽皆知，让大家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我们的笑话？”柳如烟自嘲地笑了，“现在，难道还不是笑话吗？”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排练室的门被推开了。
人事部的王经理板着脸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我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职场霸凌，欺负新同事？”
王经理的目光在柳如烟和白灵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柳如烟身上。
显然，举报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白灵看到王经理，眼泪流得更凶了。
“王经理，不关如烟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她这副“顾全大局”的模样，更是引得旁人一阵同情。
王经理皱了皱眉，看向沈哲：“沈总监，你是这里的负责人，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哲的脸色极为难看。
他看了一眼柳如-烟，眼神里带着警告。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
“王经理，一场误会。就是排练的时候，大家动作上有点小碰撞，没什么大事。”
他想把这件事压下去。
可柳如烟偏不让他如愿。
“不是误会。”
柳如烟上前一步，直视着王经理。
“白灵说我推倒了她，我说我没有。既然有人举报到了人事部，那就请公司彻查，调出监控，还我一个清白。”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到底是谁在演戏，谁在撒谎。
沈哲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他压低声音，凑到柳如烟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柳如烟，你非要把事情闹大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柳如烟没有理他。
她只是看着王经理，等待他的回答。
王经理面露难色，看了看沈哲，又看了看哭哭啼啼的白灵。
最后，他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那就去监控室看看吧。”
柳如烟心头一松。
然而，就在一群人准备移步监控室时，白灵突然“啊”的一声，整个人软倒下去。
“我的脚……好痛……动不了了……”
沈哲立刻紧张地蹲下身。
“快，别动，我送你去医院！”
他不由分说，直接一个公主抱，将白灵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经过柳如烟身边时，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只冷冷地丢下一句。
“这件事，我们回家再说。”
柳如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塑。
周围的同事们面面相觑，最后也识趣地一个个溜走了。
偌大的排练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还有满地的狼藉和无尽的嘲讽。
回家再说？
柳如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凄凉的笑。
这个家，还有回去的必要吗？
她拿出手机，没有打给沈哲，而是直接拨通了行政部一个熟人的电话。
“喂，小张，帮我个忙，把三号排练室下午三点到四点的监控录像发给我。”
她要自己去拿回公道。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消息。
“如烟姐，不巧啊，刚才沈总监刚打过电话来，说那一段的监控线路出了故障，视频文件已经损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