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像是在为这个用灵气做好事的少年鼓掌。天元大陆的修炼史，大概从这时起，就多了一笔带着烟火气的传奇。
二狗跟着系统的指引往东边走，没走两天就遇上桩新鲜事。
路边有个小镇，镇口竖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写着“落霞镇”。可镇上连个人影都没，只有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在风里晃悠，看着怪瘆人的。
“系统，这地方咋回事？灵气跟被抽干了似的，比王寡妇家的咸菜缸还空。”二狗踢了踢路边一块松动的石板，石板“咔哒”一声翻了个面，底下露出只缩成球的西瓜虫。
系统在他脑子里咂摸咂摸嘴：“不对劲，西边那座山有问题。你看山顶那团黑云，裹着的不是魔气，是……是被压缩成块的灵气？”
二狗眯眼瞅了瞅，果然见远处山顶飘着团黑得发黏的云，跟镇子里的死气沉沉一比，那云里的灵气浓得都快滴下来了。
“哪有把灵气捂馊了的道理？”二狗摸出个揣了三天的麦饼，咬了一大口，“走，上去瞅瞅。”
山顶上蹲着个穿灰布袍子的老头，正围着个半人高的石碾子转圈。石碾子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文，碾子底下压着的不是粮食，而是一团团泛着光的灵气，被碾得“吱吱”叫，慢慢变成了黑褐色。
“好你个糟老头子！”二狗把麦饼往怀里一塞，“大家都嫌灵气不够用，你倒在这儿榨油似的榨灵气玩？”
老头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个毛头小子，吹了吹胡子：“小娃娃懂什么？这叫‘凝灵术’，把稀薄的灵气压缩成块，才能长久保存。”
“保存个屁！”二狗指着山下，“你看镇上都成啥样了？灵气被你抽干，连狗都跑了！”
老头脸一红：“我这不是想给镇上攒点灵气吗？等攒够了，再慢慢放回去，到时候庄稼准能丰收。”
“你这方法跟把鲜鱼晒成鱼干再泡回水里有啥区别？”二狗走到石碾子旁，伸手摸了摸，被碾子上的符文烫得一缩手，“灵气是活的，被你这么碾来碾去，早憋死了！”
他说着就往石碾子上拍灵气，不是往里输，而是往外拽。被压缩的灵气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哗”地涌出来，顺着山坡往镇子里流。黑褐色的云渐渐散了，露出山顶的太阳，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老头急得跳脚：“你这是毁了我的心血！压缩块灵气能顶十天用，你这么放走，一天就散光了！”
“那也比让灵气在这儿发霉强。”二狗叉着腰，“你看！”
顺着他指的方向，镇子里的红灯笼突然“唰”地亮了，原本紧闭的门窗“吱呀”作响，有几家屋顶冒出了炊烟。刚才还死气沉沉的镇子，转瞬间就活了过来。
有个挎着篮子的大婶从镇口跑出来，抬头看见山顶的阳光，惊喜地喊：“灵气回来了！俺家的花又开了！”
老头愣在原地，看着镇子里渐渐热闹起来的人影，突然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我就是想让镇子好过点……年轻时候学了这凝灵术，以为能帮上忙，没想到……”
二狗挠挠头，从怀里掏出麦饼递过去：“哭啥？方法不对改了就是。你看，灵气这东西跟流水似的，得流动着才活泛。你要是想攒，不如在镇上挖个池子，让灵气在池子里打转转，既跑不了，又新鲜。”
老头接过麦饼，抹了把眼泪：“真……真能行？”
“试试不就知道了。”二狗拉着老头往山下走，“正好我这有刚攒的灵气，给你这池子开个张。”
当天下午，落霞镇中心就多了个月牙形的小池子。二狗往池子里灌了半池子灵气，又用灵气在池边刻了圈导流的纹路。灵气在池子里打着旋儿，泛着淡淡的蓝光，镇上的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芽，连鸡窝里的老母鸡都多下了个双黄蛋。
老头看着池子直抹眼泪，非要把自己压箱底的《凝灵术详解》送给二狗。二狗翻开一看，里面净是些“如何将百年灵气压缩成指甲盖大小”的法子，吓得赶紧塞回去：“您留着吧，我这脑子学不会这个，我还是喜欢让灵气自由奔放点。”
离开落霞镇时，全镇人都来送他。大婶塞给他一篮子煮鸡蛋，小孩往他兜里揣了把野草莓，连刚才哭鼻子的老头都颤巍巍地递来个布包，打开一看，是用灵气养了十年的何首乌，紫莹莹的透着光。
“系统，你说这趟算不算没白来？”二狗啃着鸡蛋，一蹦三尺高，用灵气把自己弹到半空中。
系统“哼”了一声，语气却软了：“算……吧。刚才放出去的灵气够你升半级筑基了，勉强算你没瞎折腾。”
二狗笑得更欢了，脚下的灵气弹得更有劲，像颗被扔出去的石子似的，朝着下一个山头飞去。阳光洒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影子里好像还藏着无数欢快跳跃的灵气光点，跟着他一路往前跑。
路上他又遇到个修仙门派，门派里的弟子正愁眉苦脸地围着块大青石。为首的长老唉声叹气：“这‘镇派灵石’吸了三百年灵气，硬得跟铁疙瘩似的，谁也劈不开，没法给新弟子做玉佩啊。”
二狗凑过去瞅了瞅，那石头确实硬，几个弟子用剑劈上去，火星子溅了一脸，石头上连道白印都没留。
“这还不简单。”二狗挽起袖子，往石头上哈了口气，然后“噗”地喷出一大口灵气——不是劈，是往里灌。
所有人都看傻了，只见那硬邦邦的青石突然“咔嚓咔嚓”裂开细纹，像块被泡涨的馒头似的渐渐变软。二狗伸手一掰，青石就跟掰豆腐似的被分成了几十块，每块都透着温润的光泽。
“你……你这是啥法术？”长老惊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没啥，就是给石头松松筋骨。”二狗拿起一块青石，用灵气捏了捏，捏成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你看，这样不就能做玉佩了？”
弟子们一哄而上，学着二狗的样子往石头里灌灵气，原本坚不可摧的镇派灵石，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能随便塑形的软石。长老激动得拉着二狗要拜把子，非要留他当荣誉长老。
二狗吓得赶紧跑：“别别别，我还得去东边看灵山呢，要是晚了，灵气跑光了咋办？”
他一路往东，灵气用得越来越溜：帮沙漠里的商队用灵气造了条临时的小河，让他们喝上了清水；给雪山里的猎户用灵气织了件暖烘烘的气罩，再也不怕冻着；甚至在路过一片荒原时，用灵气把散落在地上的种子全吹到一起，催出了一片绿油油的草地。
系统每天都在他脑子里念叨：“宿主你这是在扶贫！哪有修仙者天天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二狗却乐此不疲。他发现，把灵气用在这些事上，比单纯劈山砍树涨修为时，心里更踏实。就像用新麦磨的面粉蒸出的馒头，吃着格外香。
这天傍晚，他终于到了灵山脚下。远远望去，灵山被一层厚厚的灵气云裹着，云里时不时闪过几道流光，看着就灵气逼人。
“好家伙，这地方的灵气够我造一个月的。”二狗搓搓手，刚想往上冲，就被个穿绿裙子的小姑娘拦住了。
小姑娘梳着双丫髻，手里拎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些红彤彤的果子：“大哥哥，你是来抢灵气的吗？”
“抢啥？我是来……”二狗挠挠头，“来帮忙消耗点的。”
小姑娘眼睛一瞪：“那也不行！灵山的灵气是我们树灵一族的家，上次有个坏道士来吸灵气，把我奶奶的树枝都吸枯了！”
二狗这才注意到，灵山的树干上确实有几片发黄的叶子，看着蔫蔫的。
“你看这样行不？”二狗蹲下来，从篮子里拿起个果子，用灵气轻轻一裹，果子瞬间变得饱满多汁，“我不用灵山的灵气，我用自己的灵气跟你们换。我帮你们把枯了的树枝养回来，你们让我在这儿待几天，行不？”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凑过去闻了闻果子：“真甜……那你要是骗我咋办？”
“我王二狗从不骗人。”二狗拍着胸脯，“要是骗你，就让我以后用灵气烘红薯，永远烘不成炭！”
这话够毒的，小姑娘“噗嗤”笑了，拉着他往山上走：“跟我来，我奶奶肯定喜欢你。”
灵山深处，有棵需十几人合抱的大树，树干上布满了皱纹，几片枯叶挂在枝头，看着没精打采的。小姑娘喊了声“奶奶”，大树的枝叶轻轻晃了晃，发出沙沙的声响。
二狗也不废话，盘腿坐下，把自己攒的灵气一股脑往大树根里送。他没用蛮力，而是让灵气像细雨似的慢慢渗进去，顺着树干往枝叶上爬。没过多久，那些发黄的叶子就渐渐转绿，甚至冒出了几个嫩绿的新芽。
大树晃了晃枝丫，落下几片带着露水的叶子，轻轻盖在二狗头上，像是在摸他的头。
小姑娘拍手笑：“奶奶说谢谢你！她说你身上的灵气闻着像春天的风，不呛人。”
二狗嘿嘿笑，从怀里掏出个用灵气捏的小木马递给小姑娘：“这个送你，以后要是有坏道士来，就用灵气把他的胡子缠成疙瘩。”
接下来的几天，二狗就在灵山里住了下来。他帮树灵们清理缠在树枝上的枯藤，用灵气给它们松松土；树灵们则用结出的甜果子招待他，还告诉他哪些地方的灵气最活泼，适合他“消耗”。
系统每天都在他脑子里数：“今天消耗的灵气够升一级金丹了……不对，刚才帮老树治病用的灵气，好像能让你直接晋阶元婴？”
二狗正躺在树枝上啃果子，闻言含糊不清地说：“晋啥阶都行，反正只要灵气用得舒坦，修为不是迟早的事？”
系统没话说了。它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反向修炼系统”，好像被宿主玩成了“灵气公益系统”。但看着二狗身边那团越来越浓郁、越来越鲜活的灵气，它又觉得，好像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离开灵山那天，树灵们用枝叶搭了座彩虹桥，小姑娘往他兜里塞了把能安神的灵草。二狗站在桥头上，对着灵山拱了拱手：“以后要是灵气太多憋得慌，就喊我一声，我来帮你们松松快！”
大树晃了晃枝叶，像是在应他。
二狗蹦下彩虹桥，往更东边走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里的灵气光点跳得更欢了。他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等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修为能涨到哪一步，但他知道，只要身边有灵气，有需要帮忙的人，这路就不算白走。
就像系统某天突然感慨的那样：“或许天道本来就没规定灵气该怎么用，有人用它称霸天下，有人用它守护一方，只要用得痛快，用得心安，那就是最好的修炼。”
二狗当时正用灵气给路边的野花编花环，闻言笑了笑，把花环戴在头上，继续往前蹦。反正灵气多的是，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折腾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