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快起来了！宫里来人了！”
椒花院的门拍得哐哐作响。
沈明珠抱着锦被捂住耳朵，死活不想起来。
姜明仪被她压着，也动不了身子。
只能推推沈明珠，“明珠，该起了。”
沈明珠嘟囔着睁开眼睛，好一半会儿才挣扎着起来，“啊……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姜明仪见她头发乱糟糟的像只炸毛的小猫，觉得可爱极了。
可是宫里来人，不比寻常客人，要是有一丁点儿怠慢，到了御前，可是非同小可。
姜明仪先下了床，沾了凉水，弹了几滴在沈明珠脸上。
夏夜早上还是冷的，沈明珠被冰了几下，一个激灵全醒了，幽怨的小眼神看向姜明仪，“坏女人。”
姜明仪:“……”
等两人收拾好，来到前厅的时候，杜如媚已经在那等着了。
见两人来，想开口斥责，可见沈明珠眼底下还挂着青黑，顿时又心疼上，斥责的话一时开不了口。
“好好站好，一会儿掌事姑姑就来了。”
杜如媚看着站得歪七八扭的沈明珠，一口气堵在心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明珠，站好。”
沈明珠:“……哦。”
三人在门口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人还没有到。
杜如媚站在那儿，不禁探头张望，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怎么回事？不是刚刚就说已经快要到了吗？”
沈明珠饿得不行，悄悄往嘴里塞了两个小包子，顺带给了姜明仪一个。
沈明珠:“悄悄吃点儿，我听别的贵女说那些宫里的掌事姑姑事可多了，估计一会儿好久吃不上饭。”
姜明仪看着手里不知道沈明珠从哪里弄来的小包子，心里一暖，“嗯。”
刚刚吃下没多久，宫里的轿子就来了。
杜如媚看向两人，神色严肃，“快点站好，给姑姑留个好印象。”
轿子在沈府门口落下，两名宫女掀开帘子，不一会儿，从里走出来一个年纪稍长的妇人，一身紫色宫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向杜如媚的时候笑得和蔼，却给人一丝压迫感。
何慧行至杜如媚身前，微微欠身，“见过沈夫人。”
杜如媚回礼，笑得客气，眼神看向青云，“姑姑客气，今日麻烦姑姑了。”
青云抓一把金瓜子，放在何慧手里。
何慧接过，笑，“沈夫人说的哪里话，既是要伴驾陛下左右的人，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这些当是本分。”
杜如媚点头，转身看向姜明仪，“淑仪，还不快过来见过何姑姑。”
“……”
姜明仪低着头，撵着步子上前，而后，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绪，抬起头来，“何姑姑好。”
“哗啦——”
何慧手中，金瓜子全部掉落。
洒了一地。
“娘……娘娘……”
何慧看向姜明仪，脸上端着的神色全部褪个干净，眼瞳瞪大，怔怔看向那张十年不曾见过的脸，蓦地跪下，喊道:“娘娘……”
她身后，那些宫女太监在看见姜明仪的那一刻，也纷纷睁大眼睛，跟着何慧跪下，喊道:“娘娘……”
杜如媚一头雾水，顺着何慧的目光看向姜明仪。
同样，沈明珠也是一脸懵，呆呆地看向姜明仪。
娘娘？
什么娘娘？
然而姜明仪也做出一脸懵的表情，看看杜如媚，又看看沈明珠，最后落在何慧身上，后退一步，恍然大惊道:“姑姑，您……怕是认错人了。”
“我名唤沈淑仪，不是什么娘娘……”
杜如媚也反应过来，连忙扶着何慧起身，“何姑姑，这是我沈府大**，沈淑仪，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哪里是什么娘娘……”
“这一路上颠簸，姑姑怕是累着了，看花了眼。”
“……是，人老了，看花眼了。”
何慧视线落在还一脸惊惶懵懂的姜明仪身上，垂下眼帘来。
怎么可能是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已经死了十年了……
可是……
何慧再次看向姜明仪，她这张脸，分明和贵妃娘娘并无二致。
陛下他……是因为这张脸吗？
还是因为其他的。
何慧敛下心神，又恢复之前模样，和杜如媚有说有笑进了沈府。
谈话间，何慧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看向下面安安静**着的姜明仪。
像，实在是太像了。
杜如媚:“淑仪这丫头，自幼养在庄子上，性子可能野了些，但是本性不坏，人也聪明，还望姑姑多费些心思。”
何慧点头，“夫人放心，我自是会多费些心思。”
两人继续交谈着，底下姜明仪却如坐针毡。
怎么会是何慧。
她在昭阳宫时的贴身管事姑姑，包括来的所有人，都是曾经侍奉在昭阳宫的。
如果是其他的掌事姑姑，她随便应付一下就是。
可……偏偏是何慧，是从她在太子府就跟在身边的老人，她的一切，何慧再熟悉不过。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不被看出来……
还有陛下……他是在试探我吗？
姜明仪的脑子乱如麻，根本不知道怎么思考。
连杜如媚喊了她几声，也没有听见。
“淑仪！”
姜明仪的思绪瞬间被拉回，看向眉头紧锁，担忧地杜如媚，“母亲……”
杜如媚担忧道:“身体不舒服吗？”
姜明仪摇摇头，“没有。”
杜如媚点点头，不好意思看向何慧，“姑姑见谅，淑仪刚来京城不久，可能一时间还不习惯。”
何慧也不在意，对于姜明仪这张脸，她实在无法生出半分不满来，都是无以复加的疼惜。
用过早膳之后，姜明仪就和何慧一同去了椒花院。
沈明珠见姜明仪状态不对，原想跟着一起去，被杜如媚拉住，“好好去准备你的才艺，选秀可没多久了！”
“再者，宫来的掌事姑姑教养别人的时候，最讨厌有人在旁边，你是想得罪宫里的人吗？”
沈明珠只好讪讪地走了。
椒花院，翠萍一早备好笔墨纸砚，茶具之类，还有戒尺。
这些都是基本上要用到的东西。
何慧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面前低头的姜明仪，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淑仪。”
姜明仪点头，“是。”
何慧垂下眼帘，心里总是有一丝失望的。
按原来，她应当是坐下授课，可现在，她却也是坐不下去。
“基本的宫规礼仪，你学了多少？”
姜明仪细想了下，初入太子府的时候，她是不会的，后面是何慧教了她一些。
可没学多少，之后就受宠，也不必再学，所以，她会的，也就那么一丁点儿。
若是就按那些说，以何慧的心思，定然会起疑，只能往少了说。
何慧听完后，蹙了眉，“确实太少。”
“时间也只有半日，索性此去南山寺伴驾，陛下所做的事情不多，你只需学会几个便可。”
姜明仪低头受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