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苏瓷出了医院,在这个车流不息、人来人往的城市转了转,突然惊觉它已经变了许多。
学生时代自己和祁薄言最常去的小吃街现在打造成了文化街;
那家最大的书店拆成了精品买手店;
琴行已经倒闭,空空的店铺至今没有租出去......
这么多年苏瓷一直为生活奔波,已经好久没有慢下脚步好好看一看这个城市。
她像个被时光遗忘的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固执地想刻舟求剑,却连故地重游的机会都没有。
她一直走着,转身进了上大学时和祁薄言最常来的一家馄饨店。
店里人很多,等餐的时候,苏瓷竟然奇迹般的在墙上看到祁薄言的照片。
旁边还有......苏情雨。
“原来我磕的cp也打卡过这家店!看这个样子好像还是在素人时期......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真是越磕越有啊!”
“这么小众的店都能找到?看来两人还是资深美食家啊......”
苏瓷无力地闭上眼,心中哀痛久久盘旋。
原来这家店祁薄言也带苏情雨来过。
眼前忽然一道白光闪过,苏瓷脑中一阵锐疼。
热气腾腾的馄饨已经端上来,她却疼到双手颤抖,踉跄着起身,不小心将碗打翻。
“哎!你......”
店员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她已经踉跄着快步走出了店。
她一边走一边在包里翻着药,好不容易找到时,却被一双手捂住,拖进了小巷子里。
“哗啦”一声,各种药丸散落了一地。
苏瓷被捂着嘴拖到小巷子里,头疼得快要炸开,整个人根本无力挣扎。
在人烟罕至的巷子最深处,几个小混混现身,淫笑地看着虚弱至极的苏瓷。
“就是这个娘们吧?长得还挺有模样,不如......让哥儿几个舒服一把?”
“反正别把人弄死就行了,那人吩咐了,其他的怎么来都行!”
几个人围上前,刚要伸手扒衣服,苏瓷就剧烈地呕吐了出来。
“妈的!扫兴!”
为首的混混口中骂骂咧咧,往苏瓷身上啐了一口唾沫,站远了些。
几个人揪着她的头发,露出她苍白的脸,泼了事先准备好的**。
“啊!”
尖锐的灼痛传来,苏瓷的脸上冒出白烟,血水和汗水一起往地上流。
“啧啧,要不说最毒妇人心呢?这活生生地扒去一层皮,老子看了都不忍!妹子,要怪就怪你得罪了女人!”
太阳穴被重锤一次次砸击着,脸上像是有一把匕首活生生剜去她的脸皮,苏瓷疼得在地上滚动,大脑里的每根血管都已经千疮百孔。
她甚至已经疼到没有力气呼救**。
望风的小弟跑过来,“巷口有辆车停着,大哥,快点弄完吧。”
有人拿着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语气恭敬,“老板您看看,这行了不?”
得到回复后,几个人准备离开。
“救......命......”
苏瓷疼到双眼模糊,口中断断续续地求救。
“没事儿,死不了......”她听见他们这样说,然后像是走远了。
她想说,她会死的!
苏情雨站在巷口前,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嘴角扬起恶毒又满意的笑。
祁薄言的迈巴赫停在那里,收拾好东西出院,回公司为苏情雨谈大牌合作。
见到他走过来,她收起手机,双手拉住祁薄言的手撒娇,“薄言,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祁薄言脸上神情有些冷漠,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去。
“上车吧。”
他刚要打开车门,却突然停下脚步。
祁薄言微微皱起了眉。
他怎么会在这里听到苏瓷的哭声?
“怎么了?”苏情雨侧头询问。
哭声越听越真切,祁薄言踩着一尘不染的定制皮鞋走进巷子。
苏情雨心中“咯噔”一下。
“薄言!”她虚弱又急切地喊道,“我头有些晕......”
“你先在车里坐会儿。”
眼见他还要继续往前走,苏情雨咬咬牙,直接原地晕倒。
祁薄言止住脚步,往昏暗的巷子里看了看。
没有看到有人。
他又仔细听了听,也没有再听到声音。
才折返回去,送苏情雨去医院。
百米之内,苏瓷一次次试图爬起又倒下。
她的心跳一次比一次沉重,身体仿佛置身地狱,无休无止的疼痛在死死折磨。
苏瓷的手在肮脏的地面摸索着,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药。
她的视线变得很模糊,耳边也一阵阵耳鸣,终于,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之后,连哭也哭不动了。
苏瓷像一条搁浅的鱼,此刻正苟延残喘地在绝望和痛苦之中等待自己的死亡。
意识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祁薄言的身影。
他转身走了。
苏瓷忽然想起那年在苏母的葬礼上,祁薄言沉默着走过来给自己围上他的围巾。
直到他说出那句,“这是最后一次。”,她才回神。
围巾上还留着他的余温,但是祁薄言转身的背影是那样决绝。
苏瓷的泪水一滴一滴砸落,混在血里。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是舍不得他。
世界归于寂静。
她想。
祁薄言,这才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
再也不会有以后。